谢无妄在莲池边给新抽的藕芽浇水时,心口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手中的木瓢“哐当”坠地,溅起的泥水混着血色——掌心不知何时渗出细密的血珠,正沿着纹路聚成“救我”二字。是云清欢悄悄刻在天机镜背面的传讯符文!
他发疯似的冲向禁地,却在半路被九重结界拦住。那些曾由他亲手加固的禁制此刻泛着诡异紫光,荆棘状的锁链缠住脚踝,每挣扎一分,灵力就像被巨兽吞噬般飞速流失。谢无妄咬破舌尖,将本命精血喷在镜面上:“开!”天机镜爆发出刺目金光,生生撕开结界的一角。
等他跌跌撞撞赶到时,云清欢正被锁链吊在青铜鼎上方。她的道袍沾满黑血,发间的玉簪花碎成两半,掌心的莲印彻底黯淡无光。周明远狞笑着举起魔刃,刀尖抵住她心口:“净世莲心,今日就归我主!”
“住手!”谢无妄的怒吼震得群山回响。他挥剑劈向魔修,却发现剑气在半空就消散成星点。原来那些封印阵不仅困住云清欢,还在源源不断抽取她的力量。眼看着魔刃就要刺入云清欢心脏,他猛地抛下剑,张开双臂挡在她身前。
魔刃穿透肩胛的瞬间,谢无妄感觉有千万根冰针在骨髓里游走。他强撑着转身,指尖贴上云清欢冰冷的脸颊:“清欢...看着我...”说罢,竟生生将灵力漩涡引向自己,周身经脉发出不堪重负的爆裂声。
“你疯了!”周明远暴跳如雷,“没有修为,你不过是个凡人!”谢无妄却笑了,血沫顺着嘴角流下:“只要她活着...怎样都好。”随着最后一丝灵力注入云清欢眉心,沉睡的莲魂终于苏醒。金色莲火冲天而起,瞬间焚毁所有锁链与封印,将整片禁地照得如同白昼。
等云清欢重新睁开眼,看到的是谢无妄摇摇欲坠的身影。他的白发如霜,曾经明亮的双眸此刻黯淡无光——那些支撑他纵横三界的修为,那些斩妖除魔的力量,都为了唤醒她化作了虚无。
“师兄...”云清欢踉跄着扑过去,却见他像片枯叶般软软倒下。她颤抖着接住人,指尖抚过他苍白的脸,莲火在眼眶里灼烧却落不下泪来。谢无妄艰难地扯出个笑,从怀中摸出半块玉佩塞进她掌心:“别哭...这样...挺好...”
“我不要天下,只要你!”云清欢终于崩溃大哭,莲火不受控地在周身炸开,将西周的魔修尽数焚成灰烬。她抱紧怀中逐渐冰冷的身躯,声音哽咽得不成调,“没有你,这仙界之主的位子,我坐它作甚?”而远处的天机镜缓缓浮现,镜中闪过新的画面——若想重聚谢无妄溃散的魂魄,唯有前往九幽之地...
云清欢抱着谢无妄跌坐在满地狼藉的禁地,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白发垂落在她染血的衣襟上,像覆了一层薄霜。周明远的残党在莲火中发出凄厉惨叫,可她连个眼神都不愿分给他们,只是死死攥着谢无妄的手,感受着那温度一点点消散。
"师兄你撑住..."她的声音抖得厉害,莲火在指尖明明灭灭,却暖不透怀中逐渐冰冷的躯体。突然,天机镜悬浮在两人上方,镜中映出九幽之地阴森的景象,血红的文字缓缓浮现:"聚魂草,生于九幽奈何桥畔,可凝散魂。"
云清欢猛地抬头,眼中燃起希望的火光。她小心翼翼地将谢无妄安置在莲池边的小屋,用莲火结出结界护着他。临走前,她俯身轻吻他苍白的唇,声音轻得像怕惊醒他:"等我回来,说好了要一起看遍三界莲花,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九幽之地的寒风像刀子般刮在脸上,云清欢御剑穿过重重鬼雾,裙摆很快沾满腥臭的泥浆。奈何桥横跨在忘川之上,桥边的聚魂草泛着幽蓝的光,却被密密麻麻的噬魂鬼守护着。这些鬼物生前都是执念极深之人,此刻张牙舞爪地扑来,利爪擦过她的脸颊,留下道道血痕。
"滚开!"莲火在掌心炸开,可每烧死一只噬魂鬼,就有更多鬼物从忘川中爬出。云清欢感觉灵力在飞速流逝,眼前开始阵阵发黑。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时,怀中的半块玉佩突然发烫——是谢无妄残留的一缕意识!
"清欢...别管我..."微弱的声音在她识海中响起。云清欢咬着牙,莲火瞬间暴涨三倍:"闭嘴!你说过要做我莲池里的守花仙,这是你欠我的!"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莲火凝成利剑,硬生生在鬼群中杀出一条血路,扯下聚魂草的瞬间,整座奈何桥都开始剧烈震颤。
当她带着聚魂草赶回莲池时,谢无妄的身体己经变得透明。云清欢顾不上喘口气,立刻将聚魂草熬成药汁,一滴一滴喂进他口中。看着他消散的轮廓逐渐凝实,她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倒在他身侧。昏迷前,她仿佛听见有人在耳边轻声说:"傻瓜,下次换我来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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