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混着苏眠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我躺在病床上,看着她小心翼翼地给我削苹果。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来,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断弦项链重新编成的戒指在她无名指上闪着微光。她垂着头,长发遮住了表情,可削果皮的手却微微发颤,像是藏着什么心事。
"顾川。"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怕吵醒病房里的寂静,"你说要做我的听众,为什么比我还拼命?"苹果刀停在半空,果肉上渗出的汁水沿着刀面往下淌。我费力地撑起身子,后腰的伤口扯得生疼,却还是想看清她眼底藏着的情绪。
"因为我想改写结局。"我扯出个笑,喉咙干得发疼,"从穿书那天起,我就发誓不会再让悲剧重演。"记忆不受控地闪回原著里苏眠自杀的画面,那时的我是帮凶,而现在...我伸出手,想摸摸她的发顶,却被她躲开了。
苏眠猛地抬头,眼眶通红:"就只是因为这个?"她突然把苹果和刀重重放在床头柜上,金属碰撞声惊得我一颤,"这三个月,你为我挨的打、受的伤,都是因为系统任务?"她的声音在发抖,断弦戒指随着动作磕在桌面,"在废弃琴房为我修琴,在录音棚拼命护着硬盘,从天台跳下来救我...全都是假的?"
我急得咳嗽起来,伤口的疼痛让眼前首冒金星:"不是...咳咳...苏眠,你听我说..."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阳光顺着门缝涌进来,照亮了站在门口的陌生女人。她抱着小提琴,琴盒上贴着泛黄的贴纸——和苏眠母亲琴盒上的一模一样。"我想,我能证明他说的是真话。"女人开口,声音带着异国他乡的口音,"我是沈月。"
苏眠猛地转身,撞翻了床头柜上的水杯。沈月走进来,把琴盒轻轻放在桌上,从夹层里抽出张照片。那是两个扎着马尾的小女孩,一个抱着小提琴笑得灿烂,另一个戴着银色项链,和霍沉舟珍藏的那张照片里的女孩分毫不差。"霍沉舟认错人了。"沈月叹了口气,"当年孤儿院火灾,我和苏眠走散,他错把苏眠当成了戴着我项链的小月亮。"
走廊突然传来嘈杂的声响,霍沉舟被警察押着经过病房。他的西装皱得不成样子,金丝眼镜歪在脸上,看见沈月的瞬间,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灵魂。"不可能..."他喃喃自语,挣扎着往病房里扑,"小月亮明明就是她..."警察的呵斥声、金属手铐的碰撞声,混着苏眠压抑的啜泣,在病房里炸开。
我费力地伸出手,抓住苏眠颤抖的指尖:"现在你信了吗?"她的眼泪砸在我手背上,滚烫滚烫的。沈月悄悄退了出去,带上房门的瞬间,我听见苏眠带着哭腔的轻笑:"傻子...下次不许再这么拼命了。"她终于反握住我的手,断弦戒指硌得我生疼,却又暖得让人眼眶发酸。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这次不再是警报,而是清脆的提示:【剧情修正成功,最终任务完成】。可我知道,比完成任务更珍贵的,是掌心里那抹真实的温度。
收到国际音乐节邀请函那天,苏眠正在琴房给学生上课。晨光透过百叶窗斜斜切在她身上,断弦戒指在翻谱子的手指上一闪一闪。当我把烫金信封递过去时,她的手突然顿住,琴弓"啪嗒"掉在地上,在寂静的琴房里砸出清脆的响。
"真的...是给我的?"她声音发颤,指尖抚过邀请函上烫金的"首席演奏家"字样,眼眶瞬间红了。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恍惚间我又看见拍卖会上那个浑身是血拉琴的姑娘,而现在,聚光灯终于要重新打在她身上。
可威胁信来得比想象中更快。演出前三天,化妆间的门缝里塞进来牛皮纸信封,黑色字迹潦草得像是用刀刻的:"敢上台就毁了你"。信纸里还夹着张照片——苏眠在废弃琴房拉琴的背影,角落里蹲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
"别管它。"苏眠把信揉成团扔进垃圾桶,手指却死死攥着琴弓,关节泛白。我没说话,默默在她的琴盒夹层里塞了个微型报警器,又把系统兑换的防狼喷雾换成了电击枪。那几天我几乎长在了后台,连吃饭都盯着监控屏幕,连保洁阿姨都以为我成了人形摄像头。
演出前夜,苏眠在更衣室试礼服。白色绸缎长裙拖在地上,像月光凝成的河,可她对着镜子反复调整项链的动作,还是暴露了不安。断弦戒指在锁骨下方晃悠,那是她最珍贵的东西,却也是永远的伤疤。
"闭上眼睛。"我掏出藏在口袋里的首饰盒。银链在掌心沉甸甸的,末端缀着完整的琴弦,还刻着细小的"SM"字母。苏眠睫毛轻颤,当冰凉的金属贴上皮肤时,她突然转身,发梢扫过我的鼻尖:"顾川,你哪来的?"
"找老匠人打的。"我避开她的眼神,耳尖发烫。其实这是用系统最后的积分兑换的,商城说明里写着:"象征完整与新生"。项链扣好的瞬间,她突然伸手抱住我,茉莉花香混着舞台妆发的发胶味,让我心跳漏了一拍。
聚光灯亮起时,苏眠抱着琴走上舞台。我站在侧幕条,看着她的白裙子在追光灯下泛着珍珠光泽。当第一个音符响起,整个会场突然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救赎》的旋律像潮水漫过礼堂,比录音棚里的版本多了几分释然,却又在某些转调处藏着不易察觉的哽咽。
掌声雷动时,大屏幕突然亮起雪花屏。我心里"咯噔"一下,却见画面渐渐清晰——是苏眠从前的演出视频,青涩的她在舞台上拉着《月光》,眼里有现在少见的光。镜头扫过观众席,角落里坐着穿病号服的霍沉舟,他对着镜头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随即被警察带走。
苏眠的琴声戛然而止,泪水顺着下颌线滴在琴身上。我冲上台时,她转身扑进我怀里,完整的银链硌在胸口,却抵不过她小声的抽泣:"你听见了吗?全世界都听见我的琴声了。"台下的闪光灯连成星海,而我知道,这次的结局,终于能写满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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