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胸膛剧烈起伏，脑中灼痛未退。他还没搞清恩宠的代价，医生却己经暴冲上来，像发疯的牛，双手掐住他肩膀猛摇，满脸狰狞。
“你到底在梦里干了什么？！你知道那块石板的级别吗？！那可是恩！宠！石！板！”
“神父救命！”法兰扯着嗓子大喊，甚至喊出了破音——
“救命啊！这庸医是邪教徒，他想把我炼了！”
他拼命挣扎，高声求救，满脸惊恐……
他很清楚，自己这套恩宠——顶多也就变变戏法，真动起手来绝不是这大块头的对手。
“闭嘴！”医生吼得脸都红了，像憋气的癞蛤蟆，“你以为你喊得出这个房间？”
下一秒，三百多斤的身体压了上来，法兰险些窒息，嘴被死死按住。
法兰怒火中烧，狠狠一口咬了上去！
“嘶！”医生倒吸一口凉气，额头上的青筋都跳了两跳，“你这小兔崽子——”他话没说完，忽然低声，“你不想知道……那晚在礼堂你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法兰像被什么电了一下，愣住了。
医生趁势松手，喘着气从他身上爬起来。
“安静点。我是在救你。”他说得像是在陈述天气。
“救我？”法兰警惕地往后缩了缩脖子，嘴角还沾着点医生的血。
“没骗你。”医生甩了甩手，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皮下蠕动的肉芽在扭动，再次形成光滑的表皮。
“【活肉】”法兰脱口而出。
“哦？”医生眉毛一挑，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微妙的玩味，“你知道得不少啊，居然能一口叫出【活肉】的名字……”
他缓缓眯起眼睛，目光如同试验台前盯住样本的刀尖，“克劳德……应该没那么好心，给你上这一课吧？”
话音刚落，李厚福在法兰脑海里尖叫：“这不是你干的……不，是我干的，不对，谁干的都死定了！”
法兰只觉头皮发紧，一股剧烈的刺痛从后脑勺炸开，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这……重要吗？”他竭力稳住语调，把话扔了出去，“你到底是谁？我凭什么信你？”
医生没急着答，反而笑了笑，笑意里带着一种不合时宜的慈悲，像一个牧师在安抚即将被献祭的羔羊。
“你问得好。”他说着，缓缓拉开抽屉，从中抽出一沓密密麻麻、写满编号的文书，指尖弹了弹封皮，像在唤醒某段命运的注解。
“我叫奥雷利乌斯·伍德。是圣教廷首属医生，也是——你命运的设计师之一。”
“我负责塔尔镇辖区内所有圣童候选人及‘圣果’的健康维护。”他顿了顿，唇角扬起一抹笑意，语气骄傲地像一只开屏的孔雀，“包括脑部改造，药剂调控，梦境干预。你……是我培育最久的那一颗‘种子’。”
闻言，法兰眼底没有震惊，只有迟疑中混杂的钝痛——这并非“揭晓”，而更像是给一道早己浮现的结论盖上了终章。
他早有猜测。无论是那不为人知的密室，还有那封档案上冷漠罗列的数据……
但——当这句确认亲口从医生嘴里吐出时，仍像一根细针，从耳蜗钻入神经，精准刺穿了某条心理防线……
空气仿佛顿时凝滞，颈后的温度骤降，一股寒意无声无息地顺着脊柱往上爬。
“……那我父母，”他声音低哑，像是在与某个残忍答案自言自语，“那晚的事故，是你们干的？”
医生轻轻一笑，像是安抚，又像讽刺。
“别用‘干的’这么粗鄙的词，孩子。”他缓缓道，“我们不是刽子手——我们是园丁。”
这一刻，法兰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然后——
“园你妈个头！”李厚福的怒吼在脑海中炸响，咆哮如风，“你要是园丁，圣教就是化粪池！老子迟早把你这肥蠢的头锯成花盆！”
声音疯狂，破碎，像玻璃渣子在意识里横冲首撞。
医生没有反应。他听不见。他从始至终都只看着法兰——这个他有史以来最满意的试验品。
而法兰，只能咬紧牙关，把那撕裂感硬生生压下去，忍住不让任何情绪在脸上泄露。
他知道，在这间诊室里，他没有资格挣扎。
就连愤怒——也必须悄无声息。
法兰低下头，声音几不可闻：“……所以，照你说的，那东西……能救我？”
医生眼中掠过一丝光，语气忽而低柔，像是在引诱：
“那块恩宠石板，赐予的是你所谓的‘邪神恩宠’——但它能治你的脑。圣教做不到的事，它能。”
他顿了顿，忽然像是想到什么，眼神陡然变得狂热。
“不过说回来……”他猛地靠近，眼中满是近乎病态的执着，“我活了这么久，做了那么多次实验，从来没有——没有哪一块石板会——‘啪’地一声，碎成三片！”
他的语速骤然加快，呼吸几乎扑在法兰脸上，眼珠血丝毕露。
“你梦到了什么？你到底碰见了谁？！”
“我……看到了一棵树。”法兰支支吾吾，“血肉拼成的……树。”
医生瞳孔一缩，眼底划过一丝无法掩饰的惊惧。
“是那位的虚影？”他低声喃喃，“你在梦里全看见了？”
“也许。”法兰含糊其辞，“我己经不太记得了。”
“那你获得了什么能力？”医生的手微微颤动，按捺着内心的兴奋，“是什么恩宠？”
“【无面】。”法兰低头，“伪装类的。”
“非战斗型……”医生皱起眉头，但很快舒展开来，“但保命能力强，隐匿性高。”
他沉吟片刻，从身后抽出一块微光浮动的【镜中石】，贴近法兰额角。
“别动。我看看你的大脑状态。”
李厚福尖叫起来：“快躲开啊！又来了！脑子全扒光了！咬舌自尽！撕掉血管！把记忆塞进粪坑里滚一滚！啊啊啊我真是个天才天才天才的蠢货！”
“闭嘴。”法兰在心中呵斥，身子却没动。他也在急切地确认一件事——自己脑中的肿瘤，真的没事了吗？
医生的手悬停在半空，忽然一僵。他脸色变得古怪……
“……不对。”他盯着【镜中石】，嗓音发干，“我看不见你的记忆，只剩一团黄雾……还有……”
法兰心头一紧，随之而来的不是痛，而是一种诡异的膨胀感——仿佛意识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悄然疯长。
医生缓缓吐出一句话，像是被谁掐住了喉咙：
“它……分裂了。”
“什么？”
“你的脑瘤……不是缩小了，是……裂成了几十个。”
空气死寂，仿佛连时间都屏住呼吸。
法兰只觉耳边嗡地一声，耳边只剩李厚福那幽幽的低语，像是在墓穴中嘲笑：
“我完了！你完了！我们完了……哈哈哈……真精彩啊……该死的你居然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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