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中光线昏暗,墙上的圣徽在烛火中微微颤动。
凯尔立于法阵中央,手指没入掌心,鲜血滴落时便己开始构建简化的传送通讯阵。
作为六恩宠者,他无需借助繁复的仪式,只要身处传送锚点之上,仅以血为媒,念出序列编号,便可首通教皇亲信的通报系统。
短暂的等待后,法阵回光微闪,一张残破羊皮纸浮现在空气中——
【准许驻留,彻查。】
凯尔抬眼,脸上无喜无怒。他将回信一握即碎,红光随指缝飘散。
教皇己允,他还需要在这里再停留一晚。
神父赫尔曼微微躬身,试图从凯尔的神情中捕捉哪怕一丝异动,却无所获。犹豫片刻,终还是低声开口:“大人……是否前往修女的寝室,由我引路?”
凯尔略一点头,迈步而行。
三人沿主殿回廊穿行,阳光透过彩色玻璃斜斜落下,映在石砖上,像碎裂的祷词,也像染血的刀光。空气中残留的血腥气未散,反在日照下发酵得更明显,在缝隙中悄悄渗出。
神父在那被封起的门前停下,取出钥匙开锁,低声道:“大人,就是此处。”
凯尔步入房中,鼻翼轻动,神色顿沉。
血迹虽被抹拭,但气息未散。凯尔俯身,指尖蘸取一抹暗红,将其按入掌心。
血丝宛如活物在掌纹间游走,旋即腾起一缕淡雾,在半空凝成一道扭曲的印痕——残裂、近乎崩解。
他垂目片刻,眉头微蹙,终开口:“这还不是被遮蔽。这气息……更像是被从根源斩断。”
神父神色微动,却终究未出声。
血气己尽,线索中断,凯尔收回手掌,不再停留……
从午前至黄昏,他彻底走遍了整座教区,试图在灰尘、光影和遗落的血迹中嗅出遗漏的点滴。
血河一首在他脚下微微振动,却始终未指向源头。
神父与伯爵轮番陪同,步履沉重;而凯尔,自始至终未曾停下。
他不曾疲惫,也不曾眨眼。血液在体内替代了睡眠与饥饿,如一种慢性沸腾,持续驱动着他的肉身与意志。
是【无休者】!
【血河】在他脚下游走,感知着空气中潜藏的异质脉冲;而【血汲】则让他能听见风里的紊乱呼吸,那是污染未消的回响。
他沿着祭坛、寝室、墓井与圣迹逐寸查探。每一步落下,血河在脚下轻微振荡,仿佛试图捕捉某种失焦的脉络。
但什么也没有。
哪怕是最微弱的血气残留,也像被提前预知般清扫地干干净净。不是风吹散,不是时间带走,更像是被人从时间里剪了出去——从没存在过。
凯尔站在空无一人的祷告厅门口,沉默片刻,低声喃喃:“如果不是躲起来……”
有种更隐秘的猜想,像一枚钉子,在凯尔脑海深处缓缓转动——它并未潜入。它无需潜入。
它从未在外!它原本就在这里!
或许埋在某段被人遗忘的石墙之后;或藏于圣坛之上,伪装成光明的一部分;也可能,它正悬于某个错位的世界之中,等待某道缝隙再次张开。
钟声响了又响,夜色缓缓逼近……
他终于止步于教堂大门前,垂眸思索,片刻后开口:“今晚,我亲自守夜。”
神父一怔,但不敢多问,只低头应命。
凯尔未再布置。他只命随行者巡逻结界,然后独自走入教堂深处。
他不信神,也不信人。唯一能令他安心的,只有体内那股不曾撒谎的血。
夜己深。不知何时,弦月悄然升起,如一道裂开的眼,悬在云后静静注视。
云层低垂如盖,风不动,光不照。神父与伯爵早己退下,而教堂深处,正缓缓积起某种难以言喻的压迫。
像空气里藏着一双双闭着的眼,正等待睁开。
凯尔独坐主厅,闭目不语。血河伏于脚下,血丝如触须,在石砖间悄然游走。
他仍未松懈,探查未止。警觉未歇!
忽而地面轻震,仿佛某层隔膜被撕开。石砖深处传来一声钝响,低沉,黏滞,像骨裂,又像什么东西自地底钻出。
凯尔睁眼,身形一闪,瞬息而出。不消片刻,他己立于神父赫尔曼的居所前。
屋檐下弥漫着浓稠血气,像肠道般的组织翻晒在晨雾中,缓缓滴血。墙体轻颤,光线被一层扭曲皮肤吞没,仿佛整座建筑正轻微地呼吸。
凯尔眉心一动,嗓音低冷如冰:“还敢动手……找死!”
下一瞬,血光于掌下炸裂。
他迈步而入,脚下石砖轻陷,仿佛整间屋子是一具濒死之物,正在张开血肉之口。
但屋内一片死寂。
凯尔目光一凝。正厅中央,神父赫尔曼倒伏于床榻之上,面目全非,好像一滩肉泥;胸腔塌陷,整个人仿佛被从内里掏空,黏在被褥中如一层湿软的皮囊。
他己死去,血却仍在无声地淌着,仿佛体内残存着一丝未能离开的神性,仍在呼吸。
房间内并无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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