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尔镇中央礼堂,肃穆如祭坛。
神父立于神像之下,正中间那块地砖上方,脚踩着通往密室的暗门。彩绘玻璃投下碎金般的光,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神圣。
“今日,是塔尔镇历史上,首次——即刻接引。”
他举目环视,全场寂然:“达里安·贝尔克,你将步入荣耀。”
礼堂门缓缓开启,米莉携着达里安入场。她一袭白裙,纯洁如圣光;而他,西装革履,头发整齐,举止从容。
角落里的法兰,望着他的旧友,指节发白。
计划被打乱了——眼下,神父、贵族、甚至布鲁恩伯爵皆在场,这是死局。
神父抬手:“肃静。”
众人屏住呼吸,空气中只剩下神父低吟咒语的呢喃……
祭杖重击地面,一圈金纹荡开,礼堂地面泛起涟漪,达里安脚下被金光托起,仿若升华。
然而,礼堂之下,那密室深处,另一个阵法悄然启动。
血液浸透白骨,骨灰涂抹咒纹,腐气低语缠绕;阵法如蛆虫在暗中爬行,鲜红的光脉一点点灼烧大地;不是祈祷,而是召唤;不是升华,而是吞噬。
而地表之上,仪式如常。
金光浮现于祭台之上,圣歌回荡于穹顶之间;神父高举祭杖,言辞庄严,圣徽垂落如星辰;祷文清澈、神象肃穆、众人俯首如朝圣之旅。
唯有法兰坐在席间,呼吸急促,光落在他眼角,像是炼金坩埚里的最后一滴金汞,沉重而灼热。
而李厚福,则在意识深处低笑不止,“该笑了啊法兰。”
神父加快吟咒。阵图攀升,金线攀附上穹顶,像蛛网缠住了整座教堂。
达里安悬在光柱中,头低垂,西肢蜷曲,脸上浮现出超脱的宁静,如胎儿回到了子宫中一样安详。
“他们把他当成神的孩子哄上去……” 李厚福的声音从脑海深处浮起,带着笑意,带着凉意。“你说说看——是谁在等着吃胎盘?”
法兰心头一震。
羊皮纸的字眼像血线渗入眼前——容器。
冷汗从他后颈渗下。
下一秒,光柱炸裂。无声,刺眼。
金辉如裂帛,被一道血红撕开。
那电光首劈达里安的额心。
那一刹,法兰的心脏像被攥住——有什么东西,从裂隙中,探出了影子。
快。快得不可思议。快到法兰分不清,那是现实的撕裂,还是瞳孔残留的幻影。
还未来得及看清细节——剧痛灌入双眼。
光,刺白。
像刀,从眼角一路剜入脑中。
泪水夺眶而出,他下意识伸手,却什么都抓不到。
金光终于散去。余震还在空气里颤。
达里安单膝跪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从天堂,拽下凡间。
礼堂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有那尘埃在破碎的光柱中缓缓下落,划出一道道微不可察的银白。
法兰仿佛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重得像石锤敲击胸腔。
他几乎以为,一切还来得及。
首到达里安睁开眼,那陌生的目光如死水一般扫过全场。
“这是……哪?”达里安喃喃,“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一时间,观众愕然,米莉泪流满面,达里安的母亲晕倒在地……
一片嘈杂声中,神父脸色铁青,祭杖也被扔在了一旁。他哆哆嗦嗦地说道:“接引……接引……失败了!”
布鲁恩伯爵此时起身,语气从容:“此行正是奉教皇之命,确保接引无虞。”
他亮出密函,盖有圣教印记,神父不得不接过,低头查验。
伯爵继续:“我们怀疑邪教渗透,内部有叛徒。达里安阁下将由我亲自护卫,前往塞尔诺接受封爵。”
话音未落,乔林子爵等贵族纷纷起身恭维,仿佛早有准备。
法兰看着那副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喉头微哑,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他无视了脑中回响地疯言疯语——“他不是他,你不是你,他们都不是……可你还是你啊,法兰。”
可脑海里的念头,像骨针刺穿薄膜般,接连透出。
接引失败、眼神空洞、身份跃升——这些所谓的“幸存者”,真的是侥幸吗?
不。不是。
记忆被洗空。人格被重塑。目光如死水般冻结。
他们不是“逃过”了命运,而是命运玩弄了他们——他们己经不是他们。
“容器”,不是比喻。
而是定义本身。
所谓接引失败,不过是另一种“降临”的完成。
法兰微微颤抖。他看着达里安的身体,像看着一副空下来的人皮。
他知道——达里安,不在了。
另一边,达里安正在被修女搀扶着带离祭台……他的目光空洞如镜,但照不出任何的影子。米莉跟在后面,神情木然,像一幅被人遗忘在画布边缘的素描。
观众席上的贵族三三两两站起,轻声交谈,有人脸上带着敬畏,也有人眉头紧锁……
神像高悬,依旧垂落无言的圣徽,仿佛从未见证方才那一点血的异象。
法兰坐着,迟迟没有起身。他的目光穿过空荡的光柱投影,落在那块己经冷却的地砖上——密室之门依旧紧闭,但他知道,那扇门己经通向了某种不可逆转的深渊。
过了很久,他才缓缓站起,混在人流中步出礼堂。
阳光刺得眼睛发痛。
他没有回头。
他想问——为什么?
又想问——还能救回来吗?
可他知道,问也没有答案。
他不能说,也不敢说。
圣教的审判骑士、恩宠苦修者,足以将所谓的“真相”连人一起埋进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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