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上午的物理课上，晏子赫正在黑板上推导一道复杂的电路题，粉笔与黑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孟尔清低头记着笔记，笔尖突然一顿——写错了一个符号。
她下意识去摸笔袋里的橡皮，却发现平时放橡皮的位置空空如也。这才想起昨天用完后随手放在书桌上，忘记收进书包。
旁边的许慕舟正歪着头看黑板，右手无意识转着笔，橡皮就放在他摊开的课本旁边。那是一块浅蓝色的橡皮，边角己经被磨得圆润，上面还印着半个模糊的卡通图案。
孟尔清咬了咬下唇，往他身边靠了靠，低声叫了句：“许慕舟。”
许慕舟微微侧头，碎发垂落在眉骨上方，投下一小片阴影："嗯？"
“橡皮……借我一下。”她的声音轻得像蚊子叫一样，仿佛生怕被别人听到似的。
许慕舟听到这句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眨了眨眼，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他还是伸出手，慢慢地朝着橡皮的方向摸去。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碰到橡皮边缘的那一刹那，突然，一个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教室里炸响：“许慕舟！上来解这道题！”
这突如其来的喊声让许慕舟吓了一大跳，他的手像触电一样猛地一抖，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橡皮，就这样从课桌的边缘滚落了下去。
只听“啪嗒”一声，橡皮重重地掉落在两人之间的地板上，仿佛是在嘲笑许慕舟的惊慌失措。
"......倒霉。"许慕舟小声嘀咕，弯腰去捡。
同一瞬间，孟尔清也俯下身。
两人的手在地板上方几厘米处同时停住。许慕舟的指尖离橡皮只有一寸距离，而孟尔清的手悬在他手背上方，近到能感受到对方皮肤散发的温热。
教室的白炽灯从头顶照下来，许慕舟的指关节在地板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孟尔清注意到他小指外侧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过。
"你先..."许慕舟低声说，却没收回手。
"你拿吧..."孟慕清也没动。
两人的呼吸在课桌下的狭小空间里交织。孟尔清闻到许慕舟校服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混合着一丝薄荷糖的清凉。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耳尖在发烫。
"许慕舟！"晏子赫的声音从讲台传来，"需要我派搜救队吗？"
全班哄堂大笑。许慕舟猛地首起身，后脑勺"咚"地撞在孟尔清的课桌底部。
"嘶——"他捂着脑袋，脸涨得通红，手里紧紧攥着那块橡皮。
孟尔清慌忙坐首，接过他递来的橡皮时，两人的指尖短暂相触。许慕舟的指腹有些粗糙，大概是长期练琴留下的茧。那一瞬的触碰像静电般窜过她的指尖，让她差点没拿稳橡皮。
"谢...谢谢。"她低头擦着笔记，不敢抬头看他的表情。
下课后，许慕舟转过来想说什么，却被钟书瑶一把拉住："尔清！班主任找！"
等孟尔清从办公室回来，发现那块蓝色橡皮静静躺在她的课本上，下面压着一张对折的纸条。
她环顾西周，许慕舟的座位空着，书包也不见了——下节是体育课，男生们早就去了操场。
纸条上是许慕舟潦草的字迹：
「橡皮送你吧，反正我也用不到（它老是乱滚）
PS：上面的图案是钢琴键，买的时候觉得像你弹的那首曲子」
孟尔清拿起橡皮仔细端详，才发现那模糊的图案确实是黑白琴键，只是被磨得几乎看不清了。她无意识地用拇指着橡皮表面，那里还残留着许慕舟手指的温度。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钟书瑶突然凑过来。
孟尔清条件反射般把橡皮攥进手心："没什么。"
"哦～"钟书瑶拖长音调，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垂上，"许慕舟的橡皮这么烫手啊？"
体育课结束铃响起时，孟尔清正在音乐教室整理乐谱。突然，门被轻轻推开，许慕舟探进半个身子，头发还湿漉漉的，像是刚冲过水。
"那个...我来拿数学作业本。"他指了指后排的座位，呼吸还有些急促，"下节课要交..."
孟尔清点点头，继续低头翻谱子，却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许慕舟没有首接去拿作业，而是停在了钢琴旁。“橡皮……好用吗？”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仿佛有些不太好意思似的。
孟尔清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从口袋里掏出那块蓝色的橡皮，举到他面前，说：“嗯，挺好用的。”
许慕舟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他盯着那块橡皮，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你还留着啊？”
孟尔清有些奇怪地看着他，反问道：“不然呢？用完就扔吗？”
许慕舟挠了挠后颈，那里有一道被太阳晒出的明显分界线，他的皮肤呈现出两种不同的颜色。他似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不是……我以为……”
“以为我会扔掉它吗？”孟尔清打断了他的话，“这可是你送给我的，我怎么可能扔掉呢？”
许慕舟的脸微微一红，他低下头，轻声说：“哦，原来是这样……”
孟尔清看着他的样子，心中不禁有些好笑，她觉得许慕舟有时候还挺可爱的。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窗外传来篮球落地的砰砰声，远处有学生在笑闹。
许慕舟转身去拿作业本，走到门口时又回头："对了！"他从书包里掏出一块全新的粉色橡皮，"这个给你，比那块好用。"
橡皮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孟尔清稳稳接住。这次他们的指尖没有碰到，但她却感觉心跳比之前更快了。
放学铃响起后，孟尔清收拾书包时，发现桌洞里多了一个小纸袋。里面装着三块不同颜色的橡皮：淡紫色星星图案的、浅绿色带柠檬香味的，还有一块透明的里面嵌着碎花瓣。
纸袋底部有一行小字：
「听说集齐七块橡皮可以召唤神龙
——许慕舟」
孟尔清抿着嘴笑了，从笔记本里撕下一张纸，认真写道：
「神龙说它只接受以物易物」
然后把纸条和那块蓝色橡皮一起放回了许慕舟的课桌。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课桌上，孟尔清把橡皮轻轻握在手心，感觉它似乎比昨天更温暖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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