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照壁上那个穿749局制服的人像，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那身深蓝色制服确实是我们的标准配置，但画中人腰间别的仪器——一个刻满符文的青铜罗盘，分明是档案室里收藏的"镇龙仪"，据说是明代钦天监的遗物。
壁画角落的落款日期让我呼吸停滞：嘉靖三十六年，公元1557年。
"这不可能..."我喃喃自语。749局明明成立于1953年，是为调查营口坠龙事件而设的特别机构。手指抚过壁画上那人的面容，莫名觉得眼熟，就像在局里老照片上见过。
供桌上的灵位突然全部立起，碗中蓝水瞬间结冰。祠堂大门被狂风吹开，刺眼的阳光首射进来。等眼睛适应光线后，我震惊地发现门外不再是荒废的村庄——青林村恢复了生机，村民们穿着五六十年代的服装在田间劳作。
一个穿中山装的男人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胸前别着749局的徽章。他手里拿着那个青铜罗盘，正对几个村干部模样的人说着什么。我想冲出去看个清楚，却被无形的屏障挡住。
"别费力气了。"身后传来陈岩的声音，"这是1953年的记忆投影。"
猛地转身，看见陈岩从祠堂偏殿走出来，手里拿着个老式胶片相机。他的黑风衣上沾满泥水，右眼变成了浑浊的灰白色。
"处长？你怎么..."
"跟着影像走。"他打断我，声音里带着奇怪的金属质感，"真相在村尾的井里。"
说完这句话，陈岩的身体像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般闪烁起来，最后分解成无数蓝色光点消散在空气中。我伸手去抓，指尖只触到冰凉的雾气。
村中的幻象还在继续。中山装男人带着村干部们向村尾走去，人群中有个佝偻老者特别显眼——他穿着清代样式的长衫，走路时左腿发出"咔咔"的机械声。我眯起眼睛，发现那根本不是假肢，而是某种覆盖着鳞片的金属骨骼。
幻象突然加速。天色瞬息万变，人群如快进影片般移动。当时间流速恢复正常时，场景变成了深夜的村尾古井边。中山装男子将青铜罗盘沉入井中，井水立刻泛起蓝光。那个机械腿老者跪在井边念念有词，从怀里掏出一把鳞片撒进井里。
"以鳞为契，三十六年..."老者的声音忽远忽近，"下一个癸酉年..."
画面在这里戛然而止。世界重新陷入黑暗，等视力恢复时，我发现自己跪在祠堂中央，手里攥着一片湿漉漉的鳞片。供桌上的灵位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本摊开的牛皮笔记本。
翻开第一页，我的血液瞬间冻结——这是陈岩的私人笔记，扉页上印着他的血指印。最新一页写着：
"林默，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己经被'它'标记了。局里1953年的档案是伪造的，我们真正的历史要追溯到明朝。去找档案室地下的'癸酉柜'，密码是你父亲牺牲那天的日期。记住，不要相信任何眼白泛蓝的人..."
笔记后半部分被撕掉了。我颤抖着翻到前一页，上面贴着张1987年的剪报：《长江科考队离奇失踪》，旁边手写着："第七次轮回，镇江段，又少了三个人..."
一张照片从笔记里滑落。那是年轻的陈岩站在江边的合影，背景里有个模糊的长条形物体没入水中。照片边缘印着一行小字：1987.8.8/青林村预备观测点。
最骇人的是，合影角落里站着一个戴渔夫帽的男人——那分明是现在的我。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收到条加密信息："速回总部，情况有变。—陈岩"发送时间显示是三天前。当我尝试回拨时，听筒里传来水下气泡般的怪声，接着是段模糊的录音："...不要回来...局里己经..."
信号中断了。我收拾好笔记冲出祠堂，发现村子的景象又变了——所有房屋门窗大开，里面摆着丰盛的宴席，却空无一人。每张餐盘旁都放着片青灰色鳞片，像是为某种仪式准备的。
村口停着辆军绿色吉普车，引擎还在运转。驾驶座上放着张字条："给林调查员的补给"，落款是S省749办事处。但当我检查后备箱时，发现里面除了装备外，还有套叠得整整齐齐的寿衣。
驶离村子的路上，后视镜里青林村上空聚集起漏斗状的乌云。云层中偶尔闪过长条状的阴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盘旋。收音机自动调频到一个不存在的台，循环播放着1934年的老新闻："...营口出现不明生物...专家称可能是鲸鱼骸骨..."
开了约莫半小时，前方出现检查站。两个穿制服的人示意我停车。当他们走近时，我注意到其中一人的眼白泛着淡淡的蓝色。
"请出示证件。"蓝眼睛的检查员弯腰盯着我，瞳孔像猫科动物般缩成一条竖线。
我假装翻找证件，突然踩下油门撞开路障。后视镜里，那个检查员的身体正在发生可怕的变形——他的脊椎向后弯曲成弓形，手指间长出蹼状物。
吉普车仪表盘突然亮起红灯，油箱指示器显示燃油即将耗尽。而此刻导航显示距离最近的城市还有两百公里。更糟的是，后座传来"沙沙"的摩擦声——那套寿衣正在自动展开，袖口处渗出蓝色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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