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带刺”的旅行

波音777的引擎在跑道上轰鸣时，任小丽还在对着手机里的请假记录撇嘴。屏幕上“批准天数：7”的字样像根刺，扎得她心里发堵。

“行了行了，”于凤瑶从随身包里掏出眼罩，“老板肯批带薪假就不错了，你还想跟迪拜土豪似的带薪环球旅行？”她把一粒切好的哈密瓜递到任小丽嘴边，“尝尝，头等舱的水果比咱们公司茶水间的甜。”

任小丽张嘴咬住果肉，甜意顺着喉咙往下滑，却压不住心里的别扭。她看着舷窗外逐渐缩小的城市轮廓，忽然想起主管签字时那句“年轻人别玩物丧志”，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座椅扶手的皮革纹路。

“在想什么？”于凤瑶摘下自己的眼罩，“还在生老板的气？”

“不是生气，”任小丽叹了口气，“就是觉得……有点不踏实。刚升了主管就请假，万一项目出点岔子……”

“停！”于凤瑶突然按住她的肩膀，眼神亮晶晶的，“现在咱们是‘浮花浪蕊’组合，目标是玩遍港澳，谁提工作谁请客！”她忽然指着舷窗外，“你看，云层上面的天多蓝，像不像咱们大学时偷跑出去看的海？”

任小丽顺着她的手指望去，机翼切开棉絮般的云层，阳光毫无遮挡地泼洒进来，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地毯上。不知怎么的，心里那点别扭忽然就散了。她想起大西那年，两人翘了毕业论文辅导课，坐了三小时公交去看海，于凤瑶踩在礁石上大喊“以后要赚很多钱，天天看海”，海水打湿了她们的牛仔裤，却笑得比阳光还灿烂。

迪士尼乐园的城堡在暮色中亮起彩灯时，任小丽正攥着棉花糖，跟着人流往“小小世界”的游船走去。于凤瑶举着自拍杆在前面蹦蹦跳跳，发梢上还别着米妮的蝴蝶结。

“快点快点，”她回头朝任小丽招手，“再慢点就赶不上烟花秀了！”

游船驶入隧道，各国玩偶在灯光中旋转。任小丽咬了口棉花糖，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她看着于凤瑶对着荷兰风车玩偶手舞足蹈的背影，忽然想起投资刚有起色那会，自己每天对着电脑到凌晨，于凤瑶总会准时发来一杯热牛奶，附一句“钱是赚不完的，身体才是自己的”。

“你说，”任小丽忽然开口，游船在意大利玩偶区缓缓前行，“咱们是不是有点太疯了？别人来香港都逛商场买包，咱们在迪士尼当了三天孩子。”

于凤瑶转过身，脸上还沾着点冰淇淋渍：“怎么了？当孩子不好吗？”她忽然凑近，眼睛在彩灯下闪闪发亮，“你记不记得咱们刚进银行那年，天天盼着下班，觉得自己像被关在笼子里的鸟。现在咱们飞出来了，不就该痛痛快快做回自己吗？”

任小丽看着她眼底的光，忽然笑了。是啊，她们当初跳出“铁饭碗”，不就是为了这束能照进心里的光吗？

游船驶出隧道时，天空正好炸开第一朵烟花。于凤瑶兴奋地抓住她的手，指尖的温度透过夜空传来。任小丽抬头看着绚烂的烟火在城堡上空绽放，忽然觉得那些关于假期、关于工作的焦虑，都随着烟火的余晖散在了晚风中。

“明天去维港吧，”于凤瑶的声音在烟火声中响起，“听说夜晚的维多利亚港，连风都是甜的。”

任小丽点点头，目光追着最后一朵烟花的轨迹。远处的城堡灯光璀璨，映着两人相握的手。也许未来还有未知的风险，也许职场的挑战从未消失，但至少此刻，她们拥有这片属于自己的星空，和身边那个永远能让她安心的人。维港的晚风尚未吹来，但她们知道，那片带着港湾气息的快乐，正在不远处等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