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一层薄纱，悄然覆上了“沁心苑”茶楼的雕花窗棂。
于凤瑶指尖划过青瓷茶杯的边缘，杯里的普洱正泛着琥珀色的光，热气氤氲中，她抬眼看向对面的孙树成——这位刚调入刑警队的表哥，眉宇间还带着新岗位的意气风发。
“他写的东西我没看。”于凤瑶轻呷一口茶，眼尾余光瞥见孙树成推过来的几张稿纸，“那个郑大明，可不是靠一个字打天下的人。”
孙树成放下筷子，卤味的油星还挂在嘴角：“瑶瑶你这话说到点子上了！那家伙神就神在这儿——上次抓那犯，谁能想到他绕着案发现场走了三圈，又翻了三天的气象报告，最后愣是设计了个‘引蛇出洞’的局！”他压低声音，指节敲了敲桌面，“钓上来的那条鱼，你猜怎么着？是个区长！报纸上都加了双引号，谁信啊？这年头假证比白菜都多！”
于凤瑶放下茶杯，瓷底与木桌碰撞出清响：“所以你信他那套‘境界般若’？”
“信不信的，人家本事在那儿摆着。”
“??无道理……用事实说话。”
孙树成抹了把嘴，身子往前凑了凑。
“我跟你说，要不是逮着这么个‘大鱼’，我这辈子都未必能进刑警队。现在好了，级别也捋顺了，昨天队里还夸我‘有勇有谋’呢！”他嘿嘿一笑，露出后槽牙，“这不，路过你这儿，想着你家搞房地产，总用得着看个风水算个卦什么的，就跟你念叨念叨这号人物。”
于凤瑶垂眸搅着茶汤，长睫在眼睑下投出淡淡阴影。
孙树成这些年没少受她家照拂，如今他知恩图报，倒让她有些过意不去。指尖着杯沿，她忽然抬眼，语气带了几分随意。
“说起来，我还真有件小事想找人拿个主意。”
“嘿！你早说啊！”孙树成一拍大腿，“什么事？只要我能办——”
“也不是什么大事。”于凤瑶打断他，语气轻描淡写，“我跟闺蜜想今年春节去趟港澳，结婚后就没出去过，总凑不上时间。你那位‘神算子’不是挺神吗？要不帮我问问，前后能不能成行？”
“就这事？”孙树成眼睛一亮，搓了搓手，“小事一桩！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儿呢！不就是问两位大美女去港澳顺不顺吗？说不定还能问问赌场手气呢！”
“我们是去玩的，不是去赌博。”于凤瑶蹙眉，语气却没什么力道。
“知道知道，玩嘛。”孙树成挤了挤眼，“放心，包在我身上！”
当晚，于凤瑶正在书房核对图纸，手机“叮”地一声弹出条微信。
是孙树成发来的图片，点开一看，只有一个繁体的“紅”字，写在泛黄的宣纸上，笔锋苍劲，透着股说不出的力道。
“这是什么？”于凤瑶指尖悬在屏幕上，眉头微蹙。一个“紅”字，跟去港澳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是让她穿红衣服？
正琢磨着，孙树成的电话打了过来，声音里透着抑制不住的兴奋：“瑶瑶！看见那‘紅’字没？”
“看见了。”于凤瑶靠在椅背上，“什么意思？”
“你听我跟你说！”孙树成像是怕她听不懂，特意放慢了语速。
“我耳朵己洗好了……”
“郑大明就说了八个字——‘遇红可吉，遇红需慎’！知道啥意思不？遇到红色就吉利，但不能光顾着吉利，还得谨慎着点！”
“等于没说。”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我琢磨着，他是说你们去澳门赌场，要是换筹码，得换红色的，保准赢！”
于凤瑶差点笑出声。
她强忍着笑意，敷衍道：“知道了，谢谢你那位朋友。等我们回来，有空去看看他。”
挂了电话，书房里只剩下空调运行的低响。于凤瑶盯着屏幕上的“紅”字，指尖轻轻划过那个繁体的“糸”旁。遇红可吉，遇红需慎——这八个字像颗投入心湖的石子，荡开一圈圈涟漪。是真有玄机，还是故弄玄虚？
窗外夜色渐深，城市的霓虹透过纱窗洒进房间，在宣纸上的“紅”字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于凤瑶关掉手机屏幕，却觉得那个猩红的“紅”字，仿佛还烙印在眼底，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预兆，在即将到来的春节前夕，悄然埋下了一枚伏笔。
她拿起桌上的翡翠镇纸，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港澳之行，真能如这“紅”字所言吗？或许，下次见到那位传说中的“神算子”，该亲自问问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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