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白炽灯在头顶发出轻微的嗡鸣，光线下徐幼琪手腕上的铐链反射出细碎的光，却映不亮她眼底的沉寂。
老王将保温杯重重放在桌上，枸杞在水里晃出一圈涟漪：“徐女士，我们查过你的档案，孤儿院记录在二十年前就封存了，连带大你的尼姑法号都没留下。”
“庵堂失火，记录都烧了。”徐幼琪垂下眼帘，指尖无意识地着审讯椅上的刻痕，“王队长要是去过鸡鸣寺，该知道后山那片碑林，我师父的名字在第十九块碑的左下角。”
女干警李兵猛地抬头——她上周刚去鸡鸣寺还愿！老王不动声色地翻开卷宗，果然在附件里看到张泛黄的火灾照片，取景框边缘隐约能看到“第十九碑”的字样。这女人要么早有准备，要么……
“说说邢志合。”老王突然转了话题，观察到徐幼琪睫毛颤了颤。
铐链哗啦一声轻响。徐幼琪忽然笑了，指节叩了叩桌面：“王队知道‘冰棱效应’吗？极寒时水滴凝结成棱，看着剔透，掉在石板上能砸出裂纹。”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老王左胸口袋——那里插着枚记录笔，“就像你们现在手里的‘证据’，看着唬人，其实……”
“啪！”老王猛地拍桌，保温杯里的枸杞溅到徐幼琪袖口。她却连眼皮都没抬，只是盯着袖口渐渐晕开的红渍，像在看一幅抽象画。
小李忍不住开口：“你在松大法学楼奠基仪式出现，你当时在监视郑大明吧？”
“郑大明？”徐幼琪重复着这个名字，嘴角勾起抹意味不明的笑，“王队知道他父亲是谁吗？十年前那场轰动全省的‘建材塌方案’，郑教授作为质检专家出具的报告，恰好让邢志合的老对手破产了。”
审讯室突然陷入死寂。老王用力攥着钢笔，小李紧张地翻着记录，却听徐幼琪轻轻哼起歌来，调子竟是程尚好设计稿里夹着的那首民谣。
“够了！”老王猛地站起，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声响，“你以为装疯卖傻就能过关？刘星云团伙交代了，他们程尚好那晚，开车接应的人戴的玉镯，和你今天戴的一模一样！”
镣铐声骤然急促。徐幼琪下意识地捂住手腕，那里果然戴着只墨玉镯子，可下一秒她竟笑出声：“王队该去查查，这样的镯子全市共有多少副？”她突然凑近，声音压得极低，“还有程尚好的设计稿，养老院底下压着的……”
“哐当！”审讯室的门被撞开，小警员气喘吁吁地举着手机：“王队！看守所来消息，刘星云刚才在放风时‘意外’摔断了腿……”
老王抢过手机，屏幕上是张模糊的照片。
小李突然低呼：“她手腕上的镯子！”只见墨玉镯表面渗出细密水珠，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带她去辨认凶器！”老王拽起徐幼琪，却在触到她皮肤的瞬间触电般缩回手——那温度低得异常！走廊尽头的应急灯突然爆闪，光影交错中，徐幼琪的影子在墙上拉得格外修长。
证物室的冷光灯下，玻璃展柜里躺着把折叠刀。徐幼琪刚被推到柜前，刀柄处镶嵌的廉价仿玉突然发出微光。
审讯室的监控屏幕突然雪花乱闪，小李指着录像回放失声尖叫：徐幼琪被带走时，走廊尽头的灭火器箱上，不知何时多了半枚咬碎的兔子挂件，而她的影子边缘，似乎萦绕着一圈若有若无的寒气。
滨悦集团总部大楼里，邢志合放下加密电话，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林秘书敲门进来，捧着个包装精美的木匣：“董事长，这是刚到的‘新货’，您看看？”
邢志合打开木匣，里面躺着只崭新的墨玉镯子，与徐幼琪那只分毫不差。
而此刻的审讯室里，老王捡起地上的照片碎片，突然想起徐幼琪最后说的那句话——“女士就不能参与案吗？”他猛地冲向物证柜，翻出程尚好的笔录复印件，只见“嫌疑人特征”一栏里，受害者模糊记得的细节被红笔圈出：
“闻到一股冷香，像是……庙里烧的线香。”
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小李举着手机跑来：“王队！技术科在徐幼琪山庄的住处搜到个暗格，里面有这个！”
手机屏幕上是张泛黄的剪报，标题是二十年前的孤儿院失火案，配图里蜷缩在角落的女孩手腕上，正戴着那只墨玉镯。而剪报的右下角，有人用钢笔淡淡描出了鸡鸣寺第十九块碑的轮廓，碑前站着的年轻尼姑，手里抱着个兔子挂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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