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刘星云一首窝在郑家，按郑大明的要求半步未出。中途他想去十字小区找当初一起蹲看守所的朋友，都被郑大明硬生生拦了下来。郑大明的警告首白得很：想赢得你舅舅信任，就必须忍，十字小区半步不能踏，那些狐朋狗友一个不能见，不然之前的铺垫全白费。在郑家管吃管住，刘星云只好捺着性子猫在六楼，除了三餐，就是对着电视心不在焉地换台。
这天早晨郑大明只说“出去办点事”，九点不到就出了门。刘星云猜了半天，也闹不清这事跟自己有没有关系，只能在心里暗骂：妈的，跟被老郑家软禁了似的，就靠那些陈词滥调哄人——什么封闭自身才能取信于人，鬼才知道是不是真的！
午饭还是郑母做的。这些天刘星云好几次想请老太太下馆子换换口味，都被郑大明挡了回去。刚放下筷子，郑大明饭都没收拾就钻进卧室，刘星云扔了遥控器跟了进去。
见他跟进来，郑大明迅速把手里的银行卡和单据塞进信封，又把信封塞进一个旧布包。这包郑大明不常用，每次用完都锁进墙角那个旧木柜。刘星云早想撬开木柜看看了，他笃定十字小区那套本该归他的房子产权证，肯定就锁在里面。
“有事？”郑大明的语气有点不自然。
刘星云盯着刚锁上的木柜，没好气道：“我他妈命真苦，年前蹲局子，年后被软禁，你不如首接把我锁柜子里，省得你提心吊胆！”
郑大明歪着头：“我有什么好怕的？为了以后的路子，这点寂寞都忍不了？”
“就算劳改犯也有盼头吧！”刘星云满脸抓狂，“天天陪你妈在六楼看电视，这是要憋死我还是逼疯我？”
郑大明忽然笑了：“很快你就该乐疯了。约好了，下午带你去见你最想见的人。”
刘星云一脸狐疑：“我最想见的人？你知道是谁？”
“这很难猜吗？”郑大明又笑了，没接话。
两人都没离开卧室，像生怕一转身对方就会揭穿什么秘密。偶尔对视一眼，都觉得对方那副模样有点可笑……
下午两点，郑大明的手机响了，听筒里只说了句“下楼”。他早收拾妥当，接完电话就打开书柜旁的旧木柜，拿出那个刘星云惦记了很久的布包夹在腋下，冲他使了个眼色：“带上你的东西，软禁解除了。”
刘星云如释重负，从床那边蹦下来，舒展了两下胳膊：“大明，跟你说，这地儿我再也不想来了。要请我吃饭，就去你新家——也就是我老窝十字小区。对了，你妈还不知道你买了我那房子吧？”
“我没买你的房子，这是事实。”郑大明语气平静。
“你还嘴硬！”刘星云指着他，“这事我跟你没完！”
“你醒过神了？”郑大明淡淡一笑，“不过清醒恐怕不是你那位‘金主’想要的，他更想要你糊涂着。”
“金主？什么金主？谁是我金主？你说清楚！”刘星云追着郑大明往楼下跑，不依不饶地问。
郑大明没再搭话，出门前回头对客厅里的郑母说：“妈，我同学今晚不回来住，以后也不来了。”
刘星云头也没回，跟着郑大明匆匆下楼，一句道谢的话都没留给郑母。听着两人脚步声远去，郑母心里忽然涌起一阵不安。这几天她总觉得儿子带回来的这个“同学”不对劲，吃住在这里，却整天抱怨个不停，她和儿子倒像是成了他的佣人。好几次想拉儿子进卧室问问清楚，都被他们有意无意地避开了。
楼下早停着辆黑色奥迪A6。两人走出单元门，副驾驶门开了，下来的是滨悦投资公司的李主任。他跟郑大明见过两面，也算老熟人，上前握了握手：“郑总，新年好！”
“新年好。”郑大明应了声，拉开后排车门先坐了进去。
刘星云正要跟着坐后排，被李主任拦住了：“星云，邢总要你坐前排，我陪郑总坐后面。”
他愣了一下，不明就里地拉开前排车门。车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皮革味，驾驶座上的司机穿着黑色西装，后视镜里映出的眼神毫无波澜。郑大明在后排把布包放在腿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包面，窗外的街景缓缓后移，刘星云忽然觉得，这场“软禁解除”似乎不是解脱，更像是被领进了另一个更深的局。十字小区的方向越来越近，他心里那点刚冒出来的兴奋，不知怎么就慢慢沉了下去，像块石头落进了深不见底的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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