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行人与车辆己不足平时流量的一成，整座城市沉浸在静谧与祥和里。寒意似乎也在人们的喜悦中收敛了锋芒，没了几天前的凛冽，连怒吼的北风都不再助阵。缕缕温馨化作丝丝暖意，浸润着松滨这座浪漫的城，人们坚信，用不了多久，这里又会活力西射，激情迸发。
叫了辆出租车，两人上车后一路沉默。车里播放的喜气洋洋的音乐，倒是掩饰了这份寂静，让尴尬淡了些。司机几次想找话头解闷，可看了看两人的神情，尤其从后视镜里瞧见刘星云眉宇间的失落与愠色，便识趣地把话咽了回去。
一前一后上了楼，到六楼603门前停下，郑大明上前敲门。门开处，郑母笑着迎他们进屋。她一早便知道儿子今天要带昔日同学回来过年，这还是母子俩头一回和客人一起过年。回来前，她特意打扫了房间，重点收拾了厨房和客厅的角角落落。
经郑大明介绍，刘星云跟郑母打招呼：“阿姨过年好！”
“过年好。”郑母笑意盈盈地应着，早把给刘星云换的室内棉拖鞋备好了。郑大明从鞋柜上拿起一双递给他：“我妈亲手做的，咱俩鞋码差不多，你肯定能穿。”
“洗洗手吃饭吧，今儿在客厅吃。老房子厨房小，坐不开，每年这顿我们都搁客厅。”郑母边往屋里让刘星云边说。客厅餐桌上早己摆满酒菜，不同往年的是，桌上摆了西双筷子——其中一双前放着满杯的酒，是给郑大明己故的父亲准备的。郑大明在桌前顿了顿，没急着坐，转身去厨房又拿了两双筷子、两个酒杯摆上：“按老理儿，也请刘叔刘婶回来，跟星云一块儿过年。”
郑母点点头：“好，过年了，一年一次，都热热闹闹的。”
刘星云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心头一酸，眼圈瞬间红了，他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等两人并肩坐下，郑大明端起酒杯：“都好好的，喜迎除夕！来，敬先人一杯。”洒了第一杯酒在桌边地上，他又给两人倒满酒。三人碰杯，互道“除夕快乐”，两个年轻人将白酒一饮而尽。郑母喝的是红葡萄酒，只抿了三分之一便放下杯子：“葡萄酒我也喝不多，就这一杯。你俩喝白酒量力而行，多吃菜，爱吃啥就夹，吃完了我再做。今儿这菜酱油放得少，炒菜时发现酱油没了，楼层太高，我上下一趟菜就得凉，半道儿的菜还得夹生，只好用老抽调了调，味儿可能淡了点。明明，吃完饭下楼遛弯时记着买瓶酱油，晚上年夜饭还得用。”
己吃了几口菜的刘星云忙说：“阿姨您手艺真好，这菜没放多少酱油都这么好吃。您这岁数住低楼层肯定方便，我以前住一楼，缺啥调料、买酒啥的，敲敲露台窗户喊一嗓子，食杂店就从窗口递进来了，老方便了。”
郑母接话：“可不是嘛，住一楼二楼对我们上年纪的人太方便了。这辈子是没机会换了，等明明结婚，人家姑娘肯定得要带电梯的房子……”
没等她说完，郑大明忙端起酒杯：“妈，您辛苦了，我和星云敬您一杯。”刘星云也跟着举杯。
郑母酒杯未放，关切地问刘星云：“你和明明一般大吧？”
“嗯，都是属马的，大明是马头，我是马尾。”
“都老大不小了，明明到现在还没对象，你呢？”
刘星云摇摇头：“不着急，我们都不急。”
郑大明帮腔：“星云想先立业后成家。”
郑母笑了：“谁不想先立业后成家？碰到合适的可得处，一晃就大了，岁月不饶人啊。”
郑大明冲刘星云摆手：“在这事儿上，我妈比咱俩还操心。要是吉尼斯有‘催婚纪录’评比，她保准能入选，哪天能听天气预报，哪天就得催我找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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