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大明盯着刘星云，不紧不慢地说：“你不是一首想知道什么是‘大’什么是‘小’吗？今天我就跟你掰扯清楚，你给我听好了。”
“什么大小，小大的？”
郑大明顿了顿，见刘星云难得摆出洗耳恭听的模样，才接着说：“汉字里‘大’是一人独立，‘天’是二人并立，这其实在说一个理——这世上永远人外有人。可夹在‘大’和‘天’之间的是什么？是‘灭’。一个人太狂傲，又没到‘遮天’的份上，背后跟着的多半是‘灭亡’的‘灭’。真要是自己作没了还好说，要是被人摁灭了，那可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粉身碎骨？至于嘛？”刘星云撇了下嘴。
郑大明指了指地砖上的水迹，又道：“再看‘小’字，像不像个踮着脚尖、弓着背的人？不管是不是真的如履薄冰，单看这字形——暴雨来了，是张开胳膊装‘大’的人先被砸垮，还是懂得低头缩身的‘小’更容易躲过去？”
刘星云听得发懵，脱口问道：“你到底啥意思？”
“意思就是你刚出来，好多事还蒙在鼓里。”郑大明语气沉了些，“但你得明白，你舅为你费了多少劲。在里面蹲了几个月不能白蹲，现在最该做的是扔掉你那点‘大’脾气，从‘小’处做人。你舅那种商界大佬的信任意味着什么，你心里没数？”
“别跟我打哑谜！”刘星云急了，“他的信任能当饭吃？”
“能当重任。”郑大明不再看他，扯过毛巾蒙住脸，双手紧紧攥着毛巾角——他怕刘星云看出他眼底的复杂。有些事绝不能透露半分，比如他跟受害女生田中菲、程尚好的谈判细节。
这案子水太深，刘星云知道得越多，只会把事情搅得越浑。尤其是程尚好的隐私，一旦被这愣头青拿去威胁，别说邢志合的耐心，连整个局面都会彻底失控。
好在腊月二十九那天，他赶在刘星云出来前办完了十字小区的房产过户。要是再晚一步，这小子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不过跟田、程二人的谈判却没赶上——腊月二十七她们就回老家过年了。但郑大明心里有数：那俩姑娘对赔偿金、补偿金和悬赏金咬得很死，数额可以谈，但必须让她们满意，彻底压下这事，不能让媒体嗅到风声。
邢志合那晚亲自到十字小区定调子时，郑大明就明白了这事的分量。能让那老狐狸两次在山庄“破例”接见，足以说明这盘棋下得有多险。最初的不信任是难免的，但现在邢志合把部分重任交给他，他没得选，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等过完年，第一件事就是重启谈判，稳住那两个姑娘——这关应该能过，眼下最该稳住的反而是身边这个刚出笼的“刺猬”。
“在看守所蹲了几个月，长点记性。”郑大明掀开毛巾一角，“除了辩护律师，这事别跟任何人提。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前功尽弃。这案子就不该闹大，懂？”
两人洗完搓完，浑身散发着沐浴露的清香走出浴室时，郑大明的手机己经亮了好几次——全是母亲的未接来电。他赶紧回拨过去，果然是催着带同学回家吃饭。其实中午在洗浴中心，刘星云己经狼吞虎咽吃了碗泡面，还塞了不少免费水果，但郑大明知道他那点心思——想去看守所陪剩下的兄弟过年。
“你觉得人家爹妈会欢迎你这‘贵客’？”郑大明一句话戳破了他的念头。
刘星云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后憋出一句：“去你家可以，少跟你妈瞎叨叨。”
“正合我意。”郑大明抛给他一个眼神，“但你得打个电话——去我房间打。”
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那个电话该打给谁。热气腾腾的澡堂外，雪花又开始飘了，落在郑大明肩头，很快化成一片湿痕。他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心里清楚，这顿年夜饭注定不会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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