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志合指了指桌上的汤菜,又朝身旁的服务员扬了扬下巴:“这几道汤菜都是小徐亲手捣鼓的。自打她当上餐厅主管兼主厨,我才算明白,菜好不好吃,关键在‘适口’二字。我就跟她说了一条规矩:从洗菜备菜到上桌,全程只能她一人经手。这样做出来的菜,才有人气儿,有体温,带点人味儿的品质在里头。”
他夹起一筷翡翠虾仁,慢悠悠地说:“啥叫品质?搁菜品上,就是人的品味。小徐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念的就是餐饮美食专业。做饭这事儿谁都会,但做出的味儿不一样。你看桌上这些菜,哪道不是她精心琢磨的?就像手擀面为啥比机器压的好吃?同样的面粉水,机器搅的面团和手工揉的,机器切的面条和手擀的,差就差在有没有把人的心思揉进去。带了人气儿的食材,跟人的味蕾才亲,吃起来才觉得有感情。现在这快餐时代,都是用添加剂硬往人嘴里塞,那叫啥?美的!”
柴一贵端起汤匙喝了口汤,眼睛一亮,冲小徐竖起大拇指:“嗯!回味悠长,既有功底,又花了功夫。刚坐下就闻见花香、菜香,还有股……说不清的香味,合着都是小徐的功劳?”
邢志合得意地挑眉:“柴兄只说了三香,还有一香可不能漏了。”
“还有一香?”柴一贵好奇地放下汤匙。
邢志合瞥了眼正立在柴一贵身边剥剔澳蟹肉的小徐,慢悠悠吐出俩字:“暗香。”
柴一贵尝着小徐现调的蟹肉,感慨道:“也就志合兄总能给我惊喜,让日子过得有滋味。”
“人标致,活儿才精致。”邢志合舀着海参汤,话里有话。
柴一贵摇头:“‘标致’俩字,可委屈了小徐。”
小徐始终低着头,纤长的手指捏着蟹钳,动作像弹钢琴般有节奏——蘸汁、洒料、拆肉,每一个动作都透着股享受劲儿,不像是在伺候人,倒像在雕琢艺术品。
邢志合放下汤匙,看着她的背影说:“小徐这姑娘,国色天香不说,还能暖咱们的胃。这辈子有她在,咱没理由不舒坦,更没理由不往前奔。柴兄以后得多来,别嫌这儿离市区远。”
“来!肯定常来,‘只为君来’嘛。”柴一贵话里藏着钩子。
小徐布完菜,正要绕过去给邢志合剥蟹肉,却被他摆手止住:“你忙了大半天,去歇着吧,有事再叫你。”
两人目送小徐离开餐厅,柴一贵咂舌道:“志合兄这餐厅,品味见长啊。”
邢志合半开玩笑:“有没有‘为有暗香来’的意思?”
柴一贵跟着笑:“遥知不是雪……”
“是雪,真的是雪。”邢志合压低声音,“小徐大名叫徐幼棋。”
柴一贵眼睛一瞪:“嘿!这是天意还是巧合?”
邢志合嚼着蟹肉,含糊道:“为了留住人才,我把她父母也接来山庄住了。人心稳,事儿才稳。”
柴一贵轻拍桌子:“好!想得周到。刚才我说三香,这‘暗香’到底是……”
邢志合拿起旁边的手机,点开相册,翻出一张照片递给柴一贵:“先看这个,再跟你细说。”
照片里是一扇紧闭的木门,门上刻着几行字:
一味阁
诸相名几文?
一味释昏沉。
无欲即神仙,
有求皆凡人。
柴一贵盯着字看了半晌:“有点意思,这在哪儿拍的?”
“就那位大区长栽跟头的地方。”邢志合语气平淡。
“啥?”柴一贵惊得差点把手机扔了,“我咋不知道那地儿这么有文化?难不成他嫖的是仙女?这几句诗可不像凡人写的。”
邢志合苦笑:“这地儿本来是我住过的别院,后来给了我那不争气的外甥。谁知道这败家子拿它开了‘皮肉铺’,气死我了!”
柴一贵却摇头:“我看这孩子挺有想法的。是不是胃口太大惹了麻烦?你看这字,挺有底子的。对孩子别太严苛,吃一堑长一智,摔几个跟头正常。要是真有这才情,咱能帮就帮,总不能让他在里头遭罪。”
邢志合叹了口气:“他要有这本事,我早把他捞出来了!这诗是他同学写的……”
他没说破的是,那扇门上的字,是他特意找人重新刻上去的。就像这满桌的珍馐、身旁的美人、杯中的浓汤,看似浑然天成,实则每一环都透着精心算计。餐厅里暖光融融,汤菜的热气氤氲而上,将两人脸上的表情烘得模糊不清。只有那扇“一味阁”的照片,像一枚暗棋,静静地躺在手机屏幕上,映出满室佳肴背后,另一重不见光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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