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树成听到声响,猛地收住踹门的脚,拧着眉喝道:“你谁啊?要不是你犯事,那人凭啥赖我卦钱?早不来晚不来,偏这时候找茬!”
齐彪跺得车厢底板发颤,冷笑骂道:“少不要脸!我就笑你蒙人,自己命都算不明白,大清早被按在地上,还敢给警察算卦,嫌命长?”
孙树成循声回呛,唾沫星子差点溅到铁栏上:“放你娘的狗屁!我蒙人?外头咋没人替你喊冤?你咋知道警察准定带我走?我早算出今早来市场占位置会被带走,可我不出三天准能出去,还得声名大噪!年前年后算卦旺季,我耽误一天得少挣多少?倒是你——”他拖长语调,声音陡然阴鸷,“我看你印堂发黑,怕有血光之灾呢。”
被铐在冷藏车铁挂杆上的齐彪浑身一僵,隔着黑暗梗着脖子道:“我守法公民,跟媳妇靠送货糊口,准是抓错人了!”
“嘴硬!”孙树成啐了口,“刚才你被搡上车时,我瞥见过你,煞星缠头,躲不过去。”
齐彪急得又跺了下脚,铁链哗啦作响:“啥煞星?你说准了,破煞的钱我出,连警察欠你的那份都给!”
话音未落,冷藏车猛地发动,外面的叫骂声追着车跑了几步,瞬间被引擎声吞没。车厢里两人同时屏住呼吸,像溺水者般捕捉着每一次颠簸——那是命运齿轮转动的声响。孙树成摸出手机按亮,屏幕光线下,他看见齐彪双手分别铐在两根铁杆上,不由得嗤笑:“兄弟,你这罪不小啊,用了双保险。”
齐彪每动一下,手铐就嵌进肉里一分。他只能用双腿撑着车身,随颠簸不停调整姿势,冷汗顺着额角滴进衣领。黑暗像墨水般浸透恐惧,他憋了半晌,哑声道:“算我认栽。大师,帮我给媳妇算一卦,家里老的小的都靠她了。”
孙树成突然大笑,手机光在他脸上晃出诡谲的影:“刚才谁笑我算不准挣不到钱?你看,我戴着手铐都有生意!行,我收费一人七百,两人一千。”
“抢钱啊?”齐彪倒抽冷气。
“我这是精算!一场卦算下来,哪个不是汗透重衣?你以前算卦,有谁提前点破血光之灾?有谁能给你指条明路?看在你陪我作伴的份上,这价算便宜了,不然一口价七百,少一分不算!”
齐彪心一横,喉结滚动:“钱都在媳妇那,我兜里就五百块,全给你!求你给她算仔细点,过年了,她得平安回家照应老小。”
孙树成从碎筐上爬起来,手机电筒晃得齐彪眯起眼。他摸索到齐彪身边,光柱扫过两人晃动的影子,突然定格在齐彪裤兜上:“钱呢?”
齐彪见他只认钱,心里反而踏实了些,咬牙道:“右边裤兜。”孙树成伸手掏出六张百元钞,对着光数了数,冷哼道:“都这时候了还藏钱?你能亵渎大师,可瞒不过天意。多给的一百算添头,我算、解、破一条龙服务!”他把钱塞进口袋,嘀咕着“意外意外,无意无外。五六百块,连拉带拽”,突然提高声音,“现在谁还说我算不准?加上车下那笔,今儿收入过千!”
齐彪听着这话,突然鼻子发酸,凤凰落架的滋味涌上喉头。他别过脸,声音发颤:“算我白瞎这钱!我手机被收了,这六百块当话费,你帮我给大哥打个电话报信,他们肯定能救我出去!”
孙树成揣好钱,手机光在车厢里划了个圈。铁皮车厢像口密封的棺材,引擎轰鸣声透过钢板传来,震得人胸腔发麻。齐彪盯着那束光,突然想起孙树成一瘸一拐的样子——这老小子要是警察卧底,何苦把自己弄伤?可他刚才说的煞星,又像根针戳在心上。车外的风声越来越急,他忍不住想:那些装在养殖车里的“证据”,现在该还在吧?警察到底拿到啥真凭实据了?
孙树成举着手机凑近,光线下他皱纹里全是算计:“报信可以,不过得加钱。”齐彪盯着他袖口渗出的血迹,突然觉得这老骗子或许真有点门道——不然怎么能算准自己会被抓,又算准能早早脱身?黑暗中,他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钱不是问题,只要你能让我大哥知道……”
冷藏车猛地一个急刹,两人同时撞在铁栏上。孙树成手机“啪”地掉在地上,屏幕瞬间熄灭。无边的黑暗里,只听见彼此粗重的呼吸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警笛声。齐彪手腕的手铐硌得生疼,却突然觉得,这老骗子刚才塞进他掌心的那张写着生辰八字的纸条,竟比任何时候都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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