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玉牌迷踪

残月下的浣衣局飘着碱水与皂角混合的刺鼻气味，姜璃攥着半枚发烫的玉牌躲在廊柱后，看刘嬷嬷将一筐宫装浸入冒着白气的木盆。老妇手腕上的银镯刻着缠枝莲纹，与李忠全腰牌的暗纹如出一辙，而木盆边缘凝结的白色晶体在月光下泛着金属光泽——那是高纯度砒霜特有的结晶形态。

“这浆水怎的又红了？”浣衣女指着盆中泛起的血丝。刘嬷嬷猛地盖上木盖，银镯撞出刺耳声响：“多嘴！这是新制的苏木染剂。”姜璃趁机摸向盆沿，指尖沾到的粘稠液体遇风瞬间变黑——现代法医学知识告诉她，这是砒霜氧化成三氧化二砷的典型反应。

袖中的玉牌残片突然发烫，牌面阴刻的云纹与盆中涟漪重合，竟组成钦天监星图中的“北斗第七星”。她想起张诚胃中七星状的汞合金结晶，突然明白：刘嬷嬷用砒霜固定汞毒，通过碱性浆水渗透衣料，穿戴着会因体温催化毒剂——张诚死前接触的坤宁宫荔枝膏，不过是转移视线的幌子。

“你在做什么？”刘嬷嬷的银簪抵住姜璃后心，簪头淬着的蓝黑色毒汁正顺着纹路滴落。月光下，老妇发髻里插着的正是玉牌的另半截，断口缠着的银丝在风中轻颤，与钦天监星象仪的导磁轨完全吻合。

姜璃旋身避开，银簪划破的裙摆瞬间泛起紫斑——砒霜与苏木在碱性条件下产生的酸碱反应，恰如现代pH试纸的变色原理。“刘嬷嬷用砒霜浆洗衣物，是想毒死穿宫装的贵人吧？”她扯下染紫的布片，“张诚死前必穿了浸毒的常服，毒剂通过汗腺渗入血液。”

老妇瞳孔骤缩，从木桶下抽出短刀。姜璃后退时踢翻木盆，砒霜浆水溅湿刘嬷嬷鞋面，露出鞋底沾着的蓝釉碎屑——那是钦天监观星台地砖的特有材质。“灭口！”暗处冲出两名侍卫，刀刃挥过带起苦杏仁味，正是改良版“牵机引”的气息。

她滚向染缸，抓起靛青染料泼去，却见刘嬷嬷割破手掌，血滴入染缸后竟化作荧光七星阵。“玄虚子说逆星血能破阵！”老妇狂笑，短刀刺向姜璃后颈的异光印记。千钧一发之际，胤禛的佛珠破空而至，龙纹紫檀珠缠住短刀甩入染缸，龙血沁入的瞬间，缸中浮现张诚的残像——他正将密折塞进砖缝，背景是浣衣局的铜盆。

“搜地砖！”胤禛踢开染缸，第三块青砖下果然夹着半页烧焦的密信，朱砂字迹隐约可见：“九爷私运汞矿，年羹尧借道……”话音未落，刘嬷嬷突然咬破舌根，黑紫色毒血溅在密信上，字迹迅速消褪。姜璃捡起残页，发现背面用指甲刻着“五月初五”——正是民间“祭河神”的日子，也是玄虚子选定的法事日期。

更夫敲过三更，浣衣局的铜钟突然自鸣，七声钟响后，刘嬷嬷的尸身竟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只留下腕上的银镯，镯内阴刻着“玄虚子制”西字。“她是钦天监豢养的活蛊。”胤禛捏碎银镯，飞出的蛊虫遇佛珠火光瞬间焚尽，“以活人炼蛊守密，李忠全不过是抛出来的饵。”

姜璃望着镯内残留的星图，后颈的异光印记突然发烫。当她的血滴在银镯碎片上，竟浮现出玄虚子的血书：“逆星归位之日，以心头血祭北斗，古今通道自开”。此时粘杆处侍卫急报：“西爷，太医院陈勉的尸身不翼而飞，御药房丢失半箱朱砂！”

胤禛冷笑，佛珠指向紫禁城西北角：“玄虚子要在观星台以朱砂炼蛊，五月初五的法事，是引逆星入阵的鸿门宴。”姜璃抚摸玉牌残片，断口银丝突然发亮，在地面投射出钦天监地宫的全息地图。当两人踏入地宫，炼丹炉里的汞丹正咕嘟作响，炉壁刻着的生辰八字旁，新添一行淋漓血字：“取逆星肝血，活祭镇魂玉”。

炉中突然喷出紫烟，张诚的魂魄被玄铁链缚，嘶吼着撞向姜璃：“他们要拿你做转天阵的活祭！”胤禛挥剑斩断锁链，龙血溅在镇魂玉残片上，竟投影出姜璃穿越时的景象——三百年前的玄虚子站在七星阵中央，手中握着的正是她破碎的现代实验室门牌。

“原来你才是时空锚点的铸造者！”姜璃看着投影中玄虚子腕上的七星胎记，与胤禛掌心的印记完全重合。时空乱流骤然爆发，她后颈的星图与镇魂玉共鸣，竟看见三百年后的自己正在实验室破解星图密码。“快走！”胤禛将她推入密道，“玄虚子要用你的魂魄炼蛊，朕来断后！”

密道闭合前，姜璃看见炼丹炉炸裂，万千汞丹化作蛊虫咬向胤禛的龙袍，而他掌心的七星胎记正发出蓝光，与蛊虫的荧光形成对峙。当她在浣衣局的枯井中醒来，怀中的玉牌残片己熔成金水，在掌心写出八个古篆：“星图既启，逆命难违”。

远处观星台亮起七盏琉璃灯，玄虚子的法事鼓乐穿透夜空，而她后颈的异光印记正随着鼓点剧烈跳动——那不是诅咒，而是三百年前就己设定好的时空坐标。五月初五的月全食即将来临，钦天监的七星续命阵正在启动，而她这颗误入历史的“逆星”，必须在法事结束前找到镇魂玉的最后一块残片，否则不仅无法归位，更会成为颠覆王朝的血祭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