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的鎏金屏风映着残烛,康熙将朱批狠狠掷在案上,黄绢划破空气时带出的风响,惊得檐角铜铃一阵乱颤。"废黜太子胤礽!"他声音里的血丝混着龙涎香,溅在跪伏于地的姜璃肩头,"着宗人府永远圈禁,无诏不得出!"
三百侍卫铁甲相撞的声响自殿外传来,姜璃垂眸望着青砖缝里渗出的蜡泪——那是三日前东宫搜证时遗落的龙涎香痕。胤禛上前搀扶康熙时,袖中滚出的密折恰落在她足边,折页里"着西阿哥兼管户部"的朱批下,用墨笔小字写着:"查紫金山汞矿流向"。
"臣遵旨。"胤禛叩首时,发间玉簪擦过烛火,映得姜璃后颈的星图印记微微发烫。她随侍卫退出殿外,见月台上停着顶蓝呢小轿,轿帘缝隙里露出半卷《黄河治理图》——正是太子书房那幅被朱砂圈满紫金山的舆图。
宗人府的铜锁在三更时分响起异响。姜璃踩着墙根蒿草潜入院落,见西侧配殿的窗纸上映着两个身影。"玄虚子说逆星归位需借龙脉,"年羹尧的副将压低声音,"太子私运的汞矿早换成了火药..."话音未绝,烛火突然暴亮,姜璃借光看清他袖口的月牙标记——与紫金山矿洞矿工的服色无二。
她摸向腰间银簪,却触到夹层里的密档残页。这是白日整理太子书房时,从砚台底座暗格找到的钦天监手札,纸纹里渗着与玄虚子炼丹房同款的铅汞味。残页末句"以逆星血祭金井"的朱批下,画着个酷似明孝陵宝顶的七星图案。
"什么人?"副将拔刀扑来,刀风里裹着硝石与龙涎香的混味。姜璃旋身避过,银簪挑开他衣襟——内里绣着的菊纹与倭国银锭暗纹共振,而贴身口袋里掉出的蜡丸,正是太子用于传递密信的形制。
更夫敲过西鼓时,姜璃己蹲在钦天监的观星台下。浑天仪的铜轴上凝着层黑灰,她用指甲刮取样本凑近月光,闻到熟悉的苦杏仁味——与乾清宫暴毙太监所中之毒同源。台基缝隙里卡着半片蓝釉瓷,纹路与太医院陈太医药柜的碎片严丝合缝。
"逆星竟敢窥探天机!"玄虚子的道袍从雾中浮现,拂尘扫来的毒针擦着她耳畔钉入木柱。姜璃反手扣住他腕脉,触到皮下埋着的铜哨——哨身刻着与年羹尧军牌同款的月牙纹,而哨孔里的朱砂,正与密档残页的印泥同色。
"太子私盗玉玺,"她银簪挑开道袍下摆,内侧绣着的七星阵赫然入目,"而监正大人伪造星象图,不过是为了掩盖龙脉盗掘。"玄虚子瞳孔骤缩,袖中甩出的火折子引燃了堆在角落的星图。姜璃趁乱抢过未燃尽的羊皮纸,上面用西洋墨绘着紫金山矿脉,终点首指明孝陵的金井。
五更的钟鼓惊散宿鸟时,姜璃己跪在养心殿的金砖上。她将密档残页与蓝釉瓷片呈给御案前,见康熙指尖划过"逆星归位之法"的字样,龙纹御袍下渗出的黑血正滴在案头的白玉镇纸上。
"传旨,"皇帝突然剧烈咳嗽,咳出的血沫浮着铅汞结晶,"着西阿哥彻查钦天监,凡与太子勾连者,一律锁拿。"姜璃抬眸望见屏风后的阴影里,胤禛正将一卷舆图塞入袖中,图角露出的紫金山标记旁,用朱砂写着"五月十五,血祭金井"。
走出养心殿时,东方己泛起鱼肚白。姜璃摸向袖中密档,残页边缘的铅汞痕突然发烫,恍惚看见三百年后的实验室里,同事们正在解析一枚玉玺残件——而那玺文"受命于天"的笔画间,嵌着与她后颈星图相同的七星纹路。
宗人府方向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姜璃循声望去,见太子被押解的队伍正经过永巷。他囚服下露出的脖颈处,那片因镇魂丹形成的七星红痕在晨雾中忽明忽暗,恰似钦天监星图上那颗被朱砂圈红的"逆星"。
此时胤禛的步辇从身后追来,轿帘掀开时递出个紫檀木匣。"太子书房搜出的,"他声音压得极低,"匣底暗格有玄虚子的占星笔记。"姜璃接过匣子时,指腹触到盒盖内侧的细刻——那是幅未完成的星象图,图中北斗七星的连线,竟与紫金山矿脉走向分毫不差。
巷口的老槐突然落叶纷飞,姜璃望着飘落在匣面上的槐叶,后颈的星图印记骤然灼痛。她想起密档残页的最后一句:"龙首金井者,逆星归位之门户也",而此刻在明孝陵的宝顶之下,年羹尧私运的火药正随着晨雾,渗入龙脉之首的每一寸岩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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