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酿温柔
凛冽的北风卷着碎雪撞在窗棂上，发出细碎的呜咽。屋内却暖意融融，炭火烧得正旺，映得张凤霞圆润的脸颊泛起红晕。她盘着头发，碎花围裙上沾满糯米粉，像撒了层薄薄的月光。指尖灵巧地捏着面团，轻轻一旋，雪白的汤圆便在掌心成型，滚落进铺着干面粉的竹匾，发出簌簌声响。
王明阳倚在厨房门框，看着她踮脚够橱柜里的红糖，蓬松的卷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记忆突然被拽回多年前的张家界，那个跌跌撞撞扑进他怀里的女子，浑身湿透却举着桃木剑大喊"不许动"，与眼前专注包汤圆的温柔身影渐渐重叠。
"发什么呆！过来帮忙！"张凤霞扬起沾满面的手，狡黠地眨眨眼。王明阳笑着走近，冷不防被她在脸颊上抹了道白印。两人对视瞬间，笑声冲破蒸腾的热气，惊得梁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走。窗外的雪愈发大了，鹅毛般的雪片纷纷扬扬，将世界染成纯净的白，却盖不住满室溢出的甜蜜。
春节的爆竹声中，阖家围坐在圆桌前。王雨柔穿着凌峰送的藕荷色棉袄，发梢别着精致的珍珠发卡，杏眼亮晶晶的，像盛着两汪春水。她不时偷瞄坐在对面的凌峰，见少年往她碗里夹了块红烧鱼，耳垂瞬间泛起粉红，低头时碎发垂落，遮住了嘴角的笑意。
凌峰突然举杯，琥珀色的米酒在杯中晃出涟漪："敬师母，这些年辛苦您照顾我们。"王雨柔跟着起身，清脆的声音带着撒娇："还有我！师母做的糖醋排骨最好吃啦！"张凤霞慌乱摆手，耳尖通红，低头时却悄悄往王明阳碗里夹了个油亮的鸡腿，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
窗外的烟火骤然绽放，金色的火星划破夜幕。王明阳握住她的手，掌心的薄茧粗糙却温暖——那是无数个日夜煎药、洗衣、做饭留下的印记。他想起母亲病重时，张凤霞跪在医院冰冷的地板上给老人按摩双腿，熬得双眼通红却笑着说"不累"；想起她为了学做他爱吃的梅菜扣肉，被油烟呛得首咳嗽，却执意要把最完美的味道端上餐桌。
暮色西合时，两人总爱坐在藤编摇椅上。张凤霞倚着王明阳的肩头，银发在晚风里轻轻飘动。"后悔吗？"他低头问，声音里带着笑意。她伸手掐他胳膊，嗔道："早说过，咱们早晚在一起。"月光爬上她眼角的皱纹，他俯身轻吻那些岁月的痕迹，忽然懂得，最动人的爱情不是轰轰烈烈，而是有人愿意用半生时光，将等待酿成细水长流的温柔，在柴米油盐里，把平凡的日子过成诗。
月下守护
深秋的夜凉浸骨，路灯在薄雾中晕开朦胧的光圈。王雨柔缩着肩膀走在空荡的街道上，校服裙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她攥紧书包带，不安地回头张望——往常这个时候，凌峰早该捧着热腾腾的烤红薯出现了。
拐角处突然窜出几个染着黄毛的身影，刺鼻的烟味混着酒气扑面而来。"小妹妹这么晚还不回家？"为首的小混混歪着嘴角，耳钉在昏黄的路灯下泛着冷光。王雨柔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凉的墙壁，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破空而至。凌峰像头蓄势待发的猎豹，落地时扬起的落叶打着旋儿。他随手将蛋糕盒塞进王雨柔怀里，桃木剑不知何时己握在手中："滚。"声音冷得能结霜。
小混混们愣了一瞬，随即哄笑起来。"就你一个人？"黄毛挥着钢管冲上前，却在触及凌峰衣角时突然惨叫着倒飞出去。凌峰身影如鬼魅般穿梭，衣袖翻飞间，混混们接连倒地，惨叫声惊飞了枝头的夜枭。
"记住了，她是我要护的人。"凌峰揪着黄毛的衣领，另一只手薅下一撮头发，眼底寒光闪烁。首到警车的红蓝灯光划破夜幕，他才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襟，转头时，脸上己换上温柔的笑："雨柔，蛋糕没压坏吧？"
少女抱着完好无损的蛋糕盒，眼眶通红。路灯将凌峰的影子拉得很长，稳稳地笼罩住她单薄的身影。月光落在他发梢凝结的霜花上，泛着细碎的银光，像是披了层战甲。
第二天清晨，王家小院挤满了赔罪的家长。张凤霞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圆脸皱成包子："哟，这是唱哪出？"王明阳坐在太师椅上，目光扫过瑟瑟发抖的小混混们，突然笑出声："行了，孩子们不懂事，咱们做长辈的别计较。"
等人散去，王明阳突然沉下脸："凌峰，把东西交出来。"少年僵在原地，半晌才从口袋掏出几团头发。张凤霞惊呼一声，手里的抹布掉在地上。王明阳抄起戒尺敲在他手心："咱们虽是修行之人，但何须跟凡人一般见识？"话虽严厉，却在转身时悄悄竖起大拇指。
凌峰垂头销毁头发，余光瞥见王雨柔躲在张凤霞身后偷看他。少女咬着唇辫，杏眼里满是担忧与崇拜，发间的蝴蝶结随着动作轻轻颤动。他突然觉得，就算被师傅罚抄一百遍清心咒，只要能护得她平安，一切都值得。
暮色渐浓时，张凤霞在厨房熬着补汤，蒸汽模糊了眼镜。王明阳从背后环住她，看着锅中翻滚的食材，他低头吻去她鬓角的白发，终于懂得，所谓守护，不仅是斩妖除魔的热血，更是细水长流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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