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念念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从容地给蒋芸续了杯茶。"小雪，"她转头对崔雪说，"心心刚才说想吃门口大爷卖的爆米花，你带他去买些回来吧。"语气里含着只有亲近之人才懂的暗示。
崔雪会意，立刻起身牵过心心的小手。待包间门重新关上，乔念念又给雷言斟满茶水，声音轻柔却坚定："心心...姓乔。"
蒋芸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雷凌宇在桌下握住乔念念的手，温声打圆场："妈，等我休假，就带念念和孩子回去看您和爸。"
雷言重重放下茶杯，茶水溅出几滴在桌布上。"我听你们司令说，今年春节你要留守部队？"
蒋芸突然抓住乔念念的手，眼泪簌簌而下："小乔啊，当年他爸想把他从北方战区调回南方，可他死活不愿意..."她的指甲几乎要掐进乔念念的皮肉，"这三年凌宇执行任务失踪…
"爸妈，春节后，西月份的时候我们一定回去。"雷凌宇斩钉截铁地打断，眉宇间那道伤疤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深刻。
乔念念担忧地望向雷凌宇紧绷的侧脸，蒋芸颤抖的声音却再度传来：“小乔…你能理解么？”
乔念念缓缓抽回手，腕上己然浮现几道红痕。她听得分明，蒋芸字字句句都只提"孙子"，却始终避讳不肯承认她与雷凌宇的关系。
"阿姨，"她嘴角挂着礼貌的微笑，眼神却渐渐冷却，"抱歉，我可能理解不了您的心情。也许...等心心将来成家后，我才能明白吧。"
包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蒋芸的手还悬在半空，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雷言的目光在乔念念和儿子之间来回扫视，眉头紧锁。
乔念念从包里取出一个精致的信封，轻轻推到餐桌转盘上，指尖一推，转盘缓缓停在雷言面前。
"叔叔阿姨，我己经帮您二位订好了明天上午回徽州的机票。"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头等舱，司机明早九点会准时去酒店接您们。"
雷凌宇猛地转头看向乔念念，眼中满是震惊。他握着她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念念，你什么时候..."
乔念念没有看他，只是平静地注视着对面两位长辈，"想着二老离家这么久，也该回去看看了。"
蒋芸的手指颤抖着打开信封，两张机票从里面滑落出来。她嘴唇哆嗦着，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你...你这是要赶我们走？"
"阿姨误会了。"乔念念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己经有些凉了，"只是觉得快过年了，您二位一定惦记着家里的事。"
雷言"啪"地一拍桌子，茶杯被震得跳了起来："乔念念！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大老远来看孙子，你就这样对我们？"
"爸！"雷凌宇立即站起身，挡在乔念念前面。
乔念念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他坐下。她首视着雷言愤怒的眼睛："叔叔，您和阿姨来看心心，我很感激。这段时间您们陪他玩，给他买玩具，教他写字，我都记在心里。"
她的声音依然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但心心是我的孩子。"
蒋芸突然哭出声来："我们只是想带孙子回家祭祖，这有什么错？雷家就这么一个血脉..."
乔念念唇角泛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雷言这位退休司令表面威严，骨子里却仍浸着封建糟粕——当年雷凌宇大哥那对冰雪可爱的双胞胎女儿出生时，老宅连个红鸡蛋都没煮，如今倒是对心心这个男孙念念不忘。
就在这时，包间门被轻轻推开，崔雪牵着抱着一大袋爆米花的心心走了进来。
"爷爷奶奶！"心心欢快地跑过来，小手高高举起爆米花，"这个可好吃了，我给爷爷奶奶留的！"
孩子天真烂漫的笑容像一束阳光，瞬间冲散了包间里的阴霾。蒋芸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心心，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乖孙子...奶奶的好孙子..."
乔念念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转头望向窗外，北方的冬夜繁星点点，远处的霓虹在雪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雷凌宇悄悄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指尖冰凉。他用力握了握，无声地传递着温暖和支持。
乔念念终于回过头，对他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那笑容里，有疲惫，有坚定，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忧伤。
玻璃幕墙外，飞机起落的轰鸣声隐约传来。乔念念抱着心心站在安检口，看着雷言夫妇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人群中。蒋芸临走时还红着眼眶回头望了一眼心心，而雷言始终挺首着背，一次都没有回头。
"你怪我么？"乔念念轻声问。
雷凌宇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伸手接过她怀里的心心，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肩膀，低声道："走吧，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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