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泛起鱼肚白，乔念念就己经站在车旁。晨露沾湿了她的鞋尖，她却浑然不觉，只是仰头望着雷凌宇的窗户。那盏灯由昏黄渐渐变得明亮，像是黑夜中缓缓苏醒的星辰。
她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轻一划。"大叔！看窗外！"她的声音像沾了蜜的棉花糖，甜而不腻。
雷凌宇推开窗户，晨风拂过他的面庞。楼下，乔念念一身利落的户外装扮，鸭舌帽下那双明亮的眼睛正冲他眨着。她身旁立着个行李箱，双肩包鼓鼓囊囊的，像是装满了整个世界的期待。
"要去旅行？"雷凌宇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嗯～我们一起？"乔念念歪着头，阳光恰好洒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金色的轮廓。
"好！"这个字脱口而出时，雷凌宇感觉心里某个尘封己久的角落突然被照亮了。
昨夜辗转反侧时，他仔细梳理了过去十年的岁月。与李巧云的婚姻从来都不是单方面的过错，他只是尽职地扮演着丈夫和父亲的角色，却从未真正爱过。而和乔念念之间，从始至终都是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在主导，他永远都是被动接受的那个人。
当雷凌宇提着行李出现在乔念念面前时，晨雾还未散尽。"去哪？"他问。
乔念念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是装进了整个银河。"跟我走！"
他们的第一站是超市。乔念念像只欢快的小鹿，在货架间穿梭，不一会儿购物车就堆成了小山。
车子驶入山间时，阳光己经变得炽热。乔念念熟练地打着方向盘，拐过一个个弯道，最终停在一处幽静的山涧旁。溪水叮咚，像在演奏欢迎曲；两侧的青山郁郁葱葱，仿佛天然的屏障。
"大叔～欢迎来到我的秘密基地！"乔念念张开双臂，山风扬起她的衣角。
雷凌宇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眼底含着化不开的笑意。乔念念"啪"地打开后备箱："大叔～干活啦！"
后备箱里整齐地码着露营装备，这次她还特意带了个充气床垫。雷凌宇动作利落地搭好帐篷，将帐篷与车完美衔接。乔念念则在里面铺好防潮垫，哼着小曲布置他们的"小家"。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两人忙碌的身影在其中穿梭，宛如一幅动态的田园画。
炉子上的水壶开始冒泡，茶香随着蒸汽飘散。他们坐在溪边的折叠椅上，看着夕阳将天空染成橘红色。雷凌宇捧着茶杯，突然意识到这是多年来第一次感到如此安宁。乔念念晃着椅子，椅脚与碎石摩擦发出规律的声响。溪水的潺潺声、不知名的虫鸣，交织成最自然的白噪音，洗涤着他们的心灵。
"滋滋"的烤肉声伴随着香气传来。乔念念娴熟地撒着调料，火光映照下，她的侧脸格外生动。
"你经常来这儿？"雷凌宇接过她递来的盘子。
"肉好了，先吃肉。"乔念念避而不答，夹了块肥瘦相间的牛肋排放在他碗里。过了片刻才轻声说："还是第一次不是一个人来。"她抬头时，正撞进雷凌宇温柔的目光里。
"大叔～偶尔来这儿放松一下，"她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可以让这里休息休息。"
火星不时从炉子里迸出，像夏夜的萤火虫，转瞬即逝。山里的夜风带着草木的清香，吹散了白天的燥热。他们并肩躺在帐篷外的防潮垫上，仰望星空。今夜的星星不多，却格外明亮。
"大叔～"
"嗯？"
"我以为你睡了呢。"
"没睡。"雷凌宇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低沉。
乔念念侧过脸，借着星光细细描摹他的轮廓。雷凌宇察觉到她的目光，也转过头来："怎么不说话？"
"就想这样看着..."乔念念的声音轻得像羽毛。
雷凌宇的眼睛在黑暗中依然明亮，像藏着星辰大海："看什么？"
两人对视良久，乔念念又轻唤："大叔！"
"乖～"这个字像含着蜜，甜得让人心颤。
这一夜，他们聊了很多，却又默契地避开了某些话题。关于乔念念这些年的蜕变，关于雷凌宇的感情生活，都成了心照不宣的留白。雷凌宇暗自欣慰，当年那个疯丫头如今己是独当一面的职场精英，在自己热爱的领域闪闪发光。
"大叔～你困了么？"乔念念的声音己经带着浓浓的睡意。
"没～怎么了？"
"你从部队转业到地方做什么工作？"
"保密～"
乔念念失望地"哦"了一声，随即又笑道："以前你也总说保密！现在好像更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那时你太小，却总爱追着我问工作细节。"雷凌宇的语气里满是怀念。
乔念念轻笑出声："那时候还说如果发生危险你要第一时间来救我呢！我那时候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
"念念～"雷凌宇很少这样叫她，"你那时候在想什么？"
往常她总是"大叔""大叔"地叫个不停，此刻这个亲昵的称呼让乔念念心头一颤。睡意如潮水般涌来，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我那时候总在想你...什么时候上线，为什么还不上线..."
雷凌宇只听清了前半句，轻声回应："我也是。"
回答他的只有均匀的呼吸声。乔念念己经沉沉睡去，眉宇间不再有往日的紧绷，像是终于卸下了所有防备。这一夜，她破天荒地没有做噩梦。
山里的太阳起得格外早。乔念念被阳光吻醒，迷迷糊糊地爬回车里的床上继续睡。雷凌宇醒来后，轻手轻脚地收拾着昨夜留下的痕迹。回到帐篷准备叫醒乔念念时，却发现她双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
"念念？"雷凌宇轻唤，手背贴上她的额头，触到的温度让他心头一紧。更让他惊慌的是，乔念念对呼唤毫无反应——这情形像极了心心离世前的状态。
雷凌宇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行李，将乔念念安顿在副驾驶。车子在山路上疾驰，他的心却比车轮转得更快。
急诊室的灯光惨白刺眼。乔念念挂上了点滴，却依然昏迷不醒。艾栗栗今天当值，她先是被雷凌宇挺拔的身影吸引，走近才发现病床上躺着的竟是表姐。
"你是患者什么人？"艾栗栗例行公事地问，眼睛却不住打量着这个气质特殊的男人。
"我...我是她朋友。"雷凌宇的声音有些发紧。
艾栗栗检查着输液瓶，突然灵光一闪："你是军官？"虽然穿着便装，但那种特有的气质骗不了人。
见雷凌宇没有否认，她接着说："她醒了给我打电话吧！我是她表妹。"转身前，她又深深看了雷凌宇一眼，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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