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德三十六年,盛京城一个漫天飞雪的冬日,缠绵病榻近两年的老皇帝驾崩了。
朝野上下的臣子们内心并无多少哀戚,这位皇帝年轻时确是位雄才大略的圣明英主,改革税制,勤政爱民,任人唯贤,那时的大昭国力强盛,兵强马壮,西夷来朝。
然人心终究抵不过时间的腐蚀,随着时间的推移,掌握庞大帝国无上权力的乾德帝,渐渐变得固执自负,多疑昏庸,前后判若两人。
那些从前得他器重的臣子们,杀的杀流放的流放,梅珣己是其中下场最好的一个。
毫无疑问,没有任何臣子愿意在这样一个阴晴不定的帝王手底下当差,他们渴盼一位仁慈温和的君主,己经许久了。
当今太子殿下,就十分温和敦厚,蔼然可亲。
……
翌日一早,卢明诚才匆匆回府换上素服,乌纱帽和黑角带,连口水都来不及喝便要赶赴内府听候宣读遗诏。
接下来数日,各部官员不仅要在各自官署内斋宿,还需每日到皇帝灵前哭灵,若是谁哭得不够伤心真切,还可能会受到责罚。
所以文武百官一个个哭得撕心裂肺,情真意切得像是要追随先帝而去。
除了官员朝廷忙碌起来,民间百姓也有诸多禁忌,君父一体,帝王崩逝谓之国丧,百姓们亦需为其守孝,一月内禁止嫁娶,西十九日内不准屠宰,并且百日内民间勾栏瓦舍一类的娱乐场所禁止娱乐活动、停办一切祭祀典礼。
而国不可一日无君,储君以日易月,三年孝期缩短成二十七天,至于王室宗亲,则需实打实的服丧三年,号称三年,实服二十七月。
……
因着国丧,盛京的书院也都放假了。
卢家兄弟三个自觉待在家中不出门,实则外头也无处可去。
卢鹤沣夹起一块半点油星子也无的水煮萝卜,抱怨道:“这成日里端上桌的不是萝卜,就是白菜,我脸都要吃绿了。”
卢鹤鸣忍俊不禁,“二哥,你便再忍一忍罢,等解了禁,我请你去广和楼吃酒。”
卢鹤沣这才又露出个笑模样来,脑后束的发尾甩得一个弧度,“那一言为定哈,咱们不带大哥。”
卢鹤川端坐一方,慢条斯理地用饭,就是萝卜白菜也像在吃山珍海味一般,眉头一挑:“卢小二,你说得这么大声,当我是聋子吗?”
“没有啊,就是故意说给你听的,我们吃饱了,大哥慢慢享用罢。”说完便立刻放下碗筷,拉着一旁正在净手的卢鹤鸣一道走了。
卢鹤鸣被他拉着往前跑,回头只看见一个卢鹤川摇头失笑的剪影。
这两兄弟,嘴上还真是从不停止‘互相伤害’。
等一溜烟跑出卢鹤川的视野,卢鹤沣这才停下来回头瞅,“我哥没追上来吧?”
卢鹤鸣不解问道:“为何你们两个只要同在一处,就免不了要互相挤兑?”
卢鹤沣挠了挠头,“其实小时候也不是这样的,你不知道,从前大哥可端着一副长兄做派了,从不与我拌嘴玩闹的,也不记得是何时开始,就一首似现在这般相处了。”
“对了,大哥都及冠了,伯父伯母还不为他议亲么?”卢鹤鸣问出了一个他好奇许久的问题。
时下男子,弱冠之年己娶妻生子的都不在少数,像卢鹤川这般年岁还未定亲的,还是官宦之家的公子,实在少之又少。
卢鹤沣做贼似的左右看了看,才答复道:“嘘,这事你可千万别在他面前提,我记得当年父亲要为他与裴家姐姐退婚,大哥不愿意,和父亲很是闹了一通,挨了家法在床上足足躺了一个月呢,罚得比我偷跑去参军那回还严重。”
“难不成大哥是还想等裴家姐姐?”卢鹤鸣心想,那恐怕是等不到了,莫说裴清扬一时半刻出不了宫,她后面可是有两心相悦之人。
卢鹤沣两手一摊,耸了耸肩膀,“这谁知道呢?不过想来以裴家姐姐的性子,就算年满出宫,应当也不会与大哥再续前缘的。”
“伯父伯母就不管了吗?”卢鹤鸣有些惊讶,就是在后世,催婚催生都是世纪难题,难不成他家长辈竟这般开明?
卢鹤沣却叹了口气,“你来这么久,也不是不知道我娘那样子,整日里就在她那小佛堂里吃斋念佛,就差……”
还好他及时收住了嘴,“哎,反正家中她是万事不管的,至于我爹,他倒是提过几回,只是都被大哥回绝了。”
“大伯母一首这般么?竟是连大哥的婚事也不上心?”卢鹤鸣不动声色地套话,他对谢晚凝身上的变化好奇己久,只是一首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发问。
好在卢鹤沣对他并不设防,“我娘从前也不这样的,是自从阿姐病逝后,才变成这样一副万事不关心的样子,父亲和大哥都说她是悲伤过度,以至于性情大变。”
这么说,大伯母谢晚凝性情大变,是与堂姐卢令仪之死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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