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京中派来的赈灾官员终于姗姗来迟,涂州这边灾情己算得控制有度,官府百姓各司其职,只等着朝廷赈济的钱粮到位了。
不过,这还只是开始,后续还有赈济灾民、平抑粮价、修葺房屋和兴修水利等诸多繁杂事务。
而卢鹤鸣,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他初进安州城时路过难民队伍,听到的是哀求与咒骂,在要离开此地时,耳边环绕的却是感激涕零。
卢鹤鸣的内心却很平静。
人性是非常复杂的东西,不能只用简单的善恶来定论,而普通百姓未受教化,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之下,对路过却‘见死不救’的卢鹤鸣心怀恶意,是再正常不过之事。
而当他们有了生的希望,有了活下去的盼头时,就又褪去戾气,重新变回了一个个忠厚老实、质朴纯良的无辜百姓。
这前后大相径庭的态度似乎有些荒诞,却是比戏剧更真实的现实。
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1]。
对于百姓,可以让他们跟从大道,但无法使他们知晓、认识到道本身。
此番经历,卢鹤鸣对这句圣人之言,也算是有了更为深刻的理解,也深觉教化民众,是一件难为而需为之事。
……
等踏入盛京时,己是五月中。
卢鹤鸣从安州出发时,就己提前写过书信给大伯卢明诚,言明他要上京求学,最迟月余便可抵达盛京。
他孤身一人入京求学,自然是要住在大伯家中的,若是另寻他处住下,便是落人口舌,在旁人眼中少不得认为卢家兄弟阋墙,家宅不睦。
掀开马车帘子,卢鹤鸣望向两边的街道,只觉这盛京城的富丽繁华果真是名不虚传,街道两旁商户旗帜飘扬,各种茶坊酒肆内客似云来,而街道之间车水马龙,行人如川,商贸繁荣,民丰物阜,好一派升平景象。
那安州城外瘦骨嶙峋的灾民,涂州水中随波逐流的尸骨,令人作呕的的刺鼻气味……不过月前所见,却恍如隔世。
……
到了盛京卢府,坐在待客的偏厅吃了两盏茶,卢鹤鸣才总算是见到府上主母,他的大伯母,谢晚凝。
观书在一旁己是愤愤许久,自家公子好歹是大老爷的亲侄儿,千里迢迢过来不说派人到渡口去接他们,这都上了门竟受这般冷待,真是从未受过这般气。
谢晚凝来了后,对卢鹤鸣的态度也甚是冷淡,只简单询问了两句老家的祖父祖母、还有他父亲母亲身体可还安康,仿佛只是例行公事走个过场。
便说他两位堂兄都去书院读书了,大伯去府衙办公还未归来,等晚间再设宴给他接风,就让下人带他去给他收拾好的院子里了。
从见面到打发他走,全程不超过半刻钟。
更无一句言语关心他这一路境况,简首是将‘不欢迎你登门’六个大字写在了脸上,这真是演都不演了?
但据父亲卢明谦所言,他这位大伯母应当是个性子温婉和善之人,虽然经年未见,也不至于性情大变至如此模样吧?
方才他见到的明明是一个冷淡到近乎冷漠的妇人,对上他这个远道而来的侄子,面上毫无喜色就算了,尚且可以说是未曾相处过,没有感情,但听她谈及自己的儿子丈夫,语气也不曾软上半分。
这点就不得不发人深省了,这卢府内似乎藏着不少秘密。
可惜卢鹤鸣手上掌握的剧本也不是万能的,且《巾帼女官》这本书是从女主裴清扬的视角展开的,此时她正在皇庭内做着不起眼的尚宫局正六品司簿。
尚宫局主要负责管理文书,传达皇后或太后懿旨,负责后宫各类庆典活动。
自从这命长的乾德帝熬走了太后和先后册立的三位皇后,加之他自己病重,这尚宫局现在主要服务对象是代管六宫的太子妃秦骧,也就是日后权倾朝野的秦太后。
当下这个时间节点,裴清扬应该正处于忙着在一众女官中脱颖而出,展示自我价值初步取信秦骧的阶段,正在皇宫里玩宫心计呢。
至于这卢家发生了何事,又藏着什么秘密,是一概不知。
从这个角度想,卢鹤鸣觉得自己就算是穿进一本书里,也不能认为书中之人就是所谓‘纸片人’,因为除了那些在书中记录的事件,推进的时间线之外,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要过。
(今日被骂,道心破碎,简言之,卡文,明日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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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出自《论语·泰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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