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看榜二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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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看榜二三事

 

告示栏下,看榜的考生们不错眼地将那张不长的榜单从头看到尾,一个字也不放过,期盼能看到自己的名字跃然于榜上。

而前来凑热闹的读书人和府城百姓们,则事不关己地讨论着这次院试的结果。

“这卢鹤鸣小小年纪,竟能力压松州府千余名学子,在院试中拔得头筹,实在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可了不得,不仅是院案首,还是小三元呢,当真是文曲星转世不成?咱们松州府都多少年没出一个小三元了?”

有出言褒奖的,自然也少不得言语拈酸的。

“才十一岁,不过一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咱们松州府院试取中这么一个案首,岂非儿戏?”

“难不成是上头的硬要凑出个小三元,好当成个祥瑞讨个彩头论功劳么?”

这二人话语间溢出的酸味都能酿醋了,正说得热火朝天,仿若将卢鹤鸣贬得一无是处,便能衬托得自己是怀才不遇了。

“你这大哥说话好没道理,科举考试自是应当以贤取士,看的是文章才学,何时要以年纪论学问了?”

“还有你,这位仁兄也不知榜上排名几何啊?怎么人家的头名就是上头硬凑的?你的意思是质疑学政大人徇私,院试排名不公了?”

卢鹤浔气得双颊通红,恨不得跳起脚来与这些诋毁兄长的小人辩上一辩。

公然质疑学政大人徇私不公,又无实质证据,这被官差听到了是要挨板子的。

那两个书生打扮的青年不过出于嫉妒,嘴上“愤世嫉俗”一下罢了,倒还不至于到失心疯的程度。

连忙出声否认:“你是哪家的小孩?我们可没说学政大人判卷不公,你休要污蔑于我。”

卢鹤浔却不依不饶,“说与未说,总归这边上也不止我一人长了双耳朵,你们可敢与我去那边,当着府衙官差的面分辨清楚?”

“你这小孩,我不与你计较,真是失了读书人的体面。”

说罢,二人生怕被卢鹤浔拉去对峙,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灰溜溜地钻进人群中,不知去向。

卢鹤浔看着二人离开的方向眯了眯眼,努力将这二人身形面貌记在脑海,想着日后若是再遇见,定不会给这二人好果子吃。

旁边看了一整场戏的卢鹤鸣,竖起大拇指夸奖弟弟:“浔弟这口才,着实是有进步了。”

“兄长,这二人如此说你,你竟不生气么?”

卢鹤鸣“啪”地一声打开手中折扇,给情绪上火的弟弟扇了扇风,轻描淡写道:“气什么?不招人妒是庸才,他们越是嫉恨于我,就越说明我优秀啊。”

又以只有他们二人听见的声量说道:“可能招人嫉恨,便是我的宿命。”

想来是也心知此话有些不要脸,怕被别人听去了挨打。

卢鹤浔:“……”

他心中有一股情绪无法准确用言语表达出来,可能是因为此时的大昭,还没有一个形容词叫——装逼。

“哎,卢小兄弟,真是巧啊,咱们又见面了。”

卢鹤鸣有时候会怀疑,这王元亨是不是什么随机刷新的NPC?怎么每次的开场白都如此相似,就像是个人机。

“原来是王兄,好久不见。”

三人往外走挤出看榜的人群,这六月的天,一群大男人挤在一处流汗后臭烘烘的不说,也闷热得很。

待走出人群,王元亨便打趣道:“卢小兄弟,你可了不得了,你的大名如今在松州府可是如雷贯耳。”

“王兄还是莫要取笑我了,小子这点薄名不过如天边云彩,风吹即散罢了。”

这话并非是卢鹤鸣自谦,而是他的真心话,他如今取得的微末成绩,在那些能掌握他命运的人手里,还不够看。

纵是十一岁的秀才又如何?

自古以来有“神童”之名者不在少数,甘罗十二岁拜相,曹冲六岁称象,霍去病天纵奇才二十岁封狼居胥得封冠军侯,这三人或因谋略,或因智慧,或因英勇青史留名,却又都英年早逝,令人惋惜。

更遑论“神童”最终泯然众人的十之八九,最后可得,也不过一句“小时了了,大未必佳[1]”,王安石笔下的方仲永便是最好的例子。

如果想将命运握在自己手中,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王元亨心中“啧啧”了几下,这点风吹即散的薄名?如果不想要的话,可以给他吗?他心里可羡慕死了。

往日他看这卢家小子是个眉清目秀的,怎么今日看来竟隐隐有些“面目可憎”了?

面相变了!

王元亨心里酸酸的,“你这小三元若说是区区薄名,那我这孙山岂不是要去买块豆腐一头撞死了?”

没错,此次院试,王元亨也榜上有名,只不过卢鹤鸣是正数第一名,他也得了个第一,却是倒着数的,正是那名落孙山的孙山是也。

卢鹤鸣:“……”

好像无意间凡尔赛了一把,对方不会以为他是在装吧?

只不过误会便误会了,他要走的路注定与旁人的路是不一样的,卢鹤鸣也不欲与他分辩,毕竟二人交情还没到那份上。

“还未恭贺王兄榜上有名,想必报喜的衙差一会儿就要出发,我和弟弟这便要回去了,王兄也莫要停留,早些家去吧。”

接待报喜的衙差,那可是一件要紧事,王元亨一听此事,便也归心似箭,毕竟他家中长辈都居于临安府,松州府偌大的宅子中只他一个主子,万事都是要靠自己打点的。

“也恭贺卢小兄弟高中头名,若是家中设宴我可得来讨杯酒吃,今日便就此别过了。”

待送走卢家两兄弟,王元亨便也爬上了自家马车。

只是,他有些疑惑地问福贵道:“小福贵,你觉得今日那卢家少爷可有什么变化?”

福贵一脸茫然,什么变化?不是您一如既往地热脸贴人冷屁股,人家一如既往地冷淡么?

难道有什么他没注意到的细节?

福贵不确定开口:“没有吧?”

王元亨着双下巴沉思道:“那我怎么觉着,今日他好像长得没有以前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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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出自南朝刘义庆《世说新语·言语第二》,讲的是孔融幼时的一件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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