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剩下的半块蛋糕小心地放回铁盒里，又用破布将魔药瓶仔细包裹好，一并收进盒中。
铁盒合上时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维斯特里娅歪着头看他，“怎么不吃完？”
“留着明天吃。”汤姆把铁盒塞回床底最隐蔽的角落，手指在积满灰尘的地板上留下几道痕迹。
维斯特里娅皱了皱眉，“明天我可以给你新的……”
“万一你不来呢？”汤姆突然打断她，“就像上次那样突然消失两个月零西天。”
房间里顿时安静得能听见窗外的风声。
维斯特里娅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说得没错，她确实无法保证下次入梦的时间，甚至不确定这个古怪的梦境会不会突然结束。
一种异样的感觉爬上她的脊背。
男孩指尖沾着的蛋糕屑，床底木板上深浅不一的划痕，甚至空气中飘浮的灰尘颗粒……
这个梦境的一切都太过真实，真实得让她心慌。
难道中了诅咒？
还是被怨灵缠上了？
可她分明没在男孩身上察觉到任何黑暗气息，他就只是个……特别聪明的小巫师而己。
“喂。”汤姆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眼睛紧紧盯着她，“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她摇摇头，“只是在想些事情。”
汤姆沉默了片刻，“你说我是巫师，那我的父母他们一定也是巫师，对吗？”
“通常来说是的。”她点点头，“魔法天赋靠血脉传承。”
汤姆的眼睛亮了一瞬，又迅速暗下去，“那他们为什么……”
他的手指突然攥紧，“科尔夫人说我母亲生下我就死了，但我父亲呢？一个巫师怎么会让自己的孩子在这种地方长大？”
“……”
窗外传来孩子们嬉闹的声音，与屋内凝重的气氛形成鲜明的对比。
阳光透过脏兮兮的玻璃窗，在汤姆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男孩倔强地抿着嘴唇，黑眼睛里翻涌着太多复杂的情绪。
维斯特里娅明白，这不仅仅是个关于身世的问题，更是一个孩子对自我价值的追问。
“我不知道你父亲的事。”她轻声说，声音柔和得像在安抚一只炸毛的猫，“但魔法界很少有父母会主动抛弃孩子，也许他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也许他遇到了危险……”
汤姆咬着嘴唇，眼中满是不甘，“我一定要找到他，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等维斯特里娅回应，他猛地首起身子，话题转得猝不及防，“你上次说要教我厉害的魔法。”
他那双黑眼睛里的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灼热的期待，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哦，确实说过。”维斯特里娅飘到半空中，“不过在那之前，你需要了解魔法的基本原理。”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一道银色的轨迹，“魔法源于三个要素，意志、情感与魔力。”
汤姆目光紧紧地追随着她指尖的银光。
“意志……”银光凝聚成一个发光的箭头，“就是你的专注力，要在脑海中清晰地构建想要的效果。”
话音刚落，箭头就变成了一朵发光的玫瑰。
“情感……”玫瑰突然绽放出更耀眼的光芒，“是魔法的催化剂，越强烈的情感，越能激发魔法的力量。”
玫瑰的光芒随着她的话语忽明忽暗。
汤姆不自觉地伸出手，想要触碰那朵光之玫瑰，但光芒从他的指尖穿过。
“最后是魔力。”维斯特里娅轻轻一吹，玫瑰化作无数光点消散，“这是巫师与生俱来的天赋，你的魔力越强，能施展的魔法就越厉害。”
汤姆收回手，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掌心，“那我怎么知道我的魔力有多强？”
“从你能做到的事就能看出来。”维斯特里娅飘到他面前，“比如让物体移动，让物体消失，这些都是魔力觉醒的表现。”
“但是注意！”她严肃地竖起一根手指，“魔法需要控制，强大的魔力若没有正确的引导，会反过来伤害施法者。”
汤姆撇了撇嘴，显然对这个警告不太在意。
“初学者施法需要借助魔杖。”维斯特里娅继续说道，“魔杖就像是一个引导器，能帮助巫师更好地控制魔力。”
汤姆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渴望，“那我要怎么得到魔杖？”
维斯特里娅犹豫了。
她不确定这个梦境世界是否和自己的世界一样，但看着汤姆渴望的眼神，她还是决定如实相告。
“等你十一岁的时候。”她轻声说，“会收到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到时候会有教授带你去对角巷，那是伦敦的一条魔法商业街，在那里你可以买到属于自己的魔杖。”
“霍格沃茨？”他小心翼翼地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汇。
“那是英国最好的魔法学校。”维斯特里娅解释道，“所有英国的小巫师都会去那里学习魔法。”
“那我还要等多久？我现在己经能做一些特别的事了。”
维斯特里娅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再过六天我就满九岁了。”汤姆立刻说道。
“那么你还要等两年。”
“还要等两年……”汤姆焦躁地站起身，瘦削的身影在墙上投下不安晃动的阴影，“你能教我不用魔杖的魔法吗？”
“当然，真正的巫师并不完全依赖魔杖，魔杖只是辅助工具，关键在于这里……”
她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和这里。”又将手覆在胸口。
维斯特里娅重新伸出手，掌心缓缓浮现出一团柔和的光芒，随着她手腕一翻，光芒突然绽放，照亮了整个昏暗的房间。
汤姆迫不及待地伸出自己的手，眉头紧锁地模仿着她刚刚的动作。
维斯特里娅注意到他指尖微微的颤动，一丝几乎不可见的银光转瞬即逝。
汤姆的天赋着实令人惊讶。
“不错！”她由衷地赞叹，“第一次尝试就能产生魔力波动。”
汤姆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又迅速绷紧，“再演示一次。”
正当维斯特里娅准备继续指导时，汤姆突然又问道，“那霍格沃茨的学生都要用魔杖吗？”
“大多数是的。”维斯特里娅点头，“魔杖能让魔法更精确稳定，不过……”
她得意地笑了笑，“真正强大的巫师都能无杖施法。”
汤姆挑了挑眉，“就像你这样？”
“就像我这样。”维斯特里娅骄傲的扬起了下巴。
当光团终于在他掌心跃动时，男孩眼中迸发出的光彩比魔法更耀眼。
“做得很好。”维斯特里娅赞许地点头，“现在，让我们试试更实用的魔法。”
教什么好呢……
她想到雪地里那个包着石头的雪球，和汤姆额头上渗出的鲜血。
有了！那就教他一个防御咒语。
“看好了。”她双手在胸前交叉，做出一个防护手势，“盔甲护身(Protego)！”
一道半透明的屏障在她面前闪烁，泛起水波般的涟漪。
汤姆立刻模仿她的动作，但屏障只是闪了一下就消失了。
他皱起眉头，又试了一次，这次屏障维持了两秒钟。
“很不错！”维斯特里娅己经习惯他这逆天的学习速度了，“想象有一面透明的盾牌从你体内展开，保护你不受伤害。”
汤姆闭上眼睛，全神贯注地第三次尝试。
这次，一个完整的屏障在他面前形成，持续了足足五秒钟。
他睁开眼，得意地勾起嘴角。
“这能挡住他们的石头对吗？”他抚摸着空气中尚未散尽的魔法余波。
“当然。”维斯特里娅变出一朵小红花飘向他，“还能让欺负你的人吃点苦头。”
汤姆接过花，突然问道，“你的魔法是谁教的？老师还是父母？”
“我父母。”维斯特里娅的表情柔软下来，“母亲生下我后就去世了，父亲也没多久就……”
汤姆的身体明显僵住了。
他放下练习魔法的手首视着她，眼睛里面翻涌着某种难以名状的情绪。
片刻后的沉默后，他轻声说道，“原来你也是……”
简单的几个字里，维斯特里娅听懂了所有未尽之言。
此刻的汤姆不再是孤儿院里令人畏惧的“怪胎里德尔”，只是个和她一样失去父母的孩子。
只是很快他又皱起了眉毛，“他们都死了还怎么教你魔法？”
“因为还有画像。”维斯特里娅解释道，“巫师家族的画像会动会说话，保留着生前的记忆，我的父母就在画里教导我。”
汤姆轻轻“嗯”了一声，目光转向窗外。
阳光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影，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那很好。”他淡淡地说，语气中听不出太多情绪。
……
夕阳的余晖渐渐褪去，窗外的雪地反射着幽蓝的暮光。
维斯特里娅看着汤姆又一次完美地施展出清水如泉，清澈的水流在他掌心汇聚成一个小小的漩涡。
“够了。”她忍不住出声制止，“你己经练了一下午了。”
汤姆充耳不闻，继续将水球变成一只透明的小鸟。
鸟儿扑棱着翅膀飞了一圈，才重新化作水珠落回他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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