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梧桐叶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碎金时,萧天正站在陈家玄关处。
昨夜陈九爷摔碎的青花瓷片还未清扫干净,管家带着几个佣人在偏厅里搬账本,纸张翻动声像深秋的落叶。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入学考试准考证,指腹蹭到一张折叠整齐的便签纸——是小琴方才塞给他的,边角还沾着淡淡茉莉香。
"萧先生,车备好了。"阿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萧天抬头,就见那辆黑色迈巴赫停在朱漆大门外,前挡风玻璃上还挂着晨露。
他捏了捏便签,展开来看,是陈雪柔的字迹,笔锋凌厉如刀:"应天府商学院的入学考,别迟到。"
"小琴。"他转身喊住正要退下的女仆,对方正低头整理茶几上的茶具,青瓷杯与托盘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啊?"小琴抬头时眼尾微微上挑,像只受惊的鹿,"萧先生有什么吩咐?"
"这便签..."萧天晃了晃手里的纸,"是少奶奶亲自写的?"
小琴的手指在茶盘上无意识地绞着帕子:"少奶奶今早睡下前,让我去书房取的钢笔。
笔帽上沾了墨,她擦了三次才写好。"她忽然意识到说多了,慌忙低头,"我、我去给您拿热牛奶——"
"不用。"萧天笑着打断她,把便签小心收进西装内袋。
他注意到小琴耳尖泛红,像极了昨夜在监控室里替他挡住陈九爷怒火时的模样。
阿强己经拉开了后车门。
萧天坐进去时,车内飘着熟悉的檀木香,是陈雪柔惯用的车载香片。
"最近升官了?"他敲了敲前座的真皮椅背,"上次在家族宴会上,你还在给三太太搬红酒箱。"
阿强从后视镜里露出讨好的笑,手在方向盘上敲出轻快的节奏:"托萧先生的福。
老爷说要整顿门风,我这种没背景的,多跑两步总能被看见。"他顿了顿,又道,"对了,上次您在慈善晚会上的演讲稿子——"
"谁帮我写的?"萧天接得极快。
那晚他本打算随便念两句应付,结果拿到手的稿子从商业讲到新能源趋势,连陈九爷都听得首点头。
阿强的手指在方向盘上点了两下,忽然按响喇叭避开一辆送菜的三轮车:"有人替您操心呢。"他瞥了眼手表,"还有二十分钟到考场,来得及。"
话音未落,车右前方突然窜出个人影。
"吱——"
刹车声刺耳,阿强额头瞬间冒出汗珠。
后视镜里,一个穿灰旧衬衫的年轻人正捂着右腿倒在地上,破洞的帆布鞋沾着水洼里的泥,斜跨的帆布包甩在路边,露出半截《商法典》书脊。
"我腿断了!"年轻人杀猪似的嚎起来,"你们开车不长眼啊!"
萧天解开安全带下车。
晨风吹过,他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中药味——是跌打损伤膏的气味。
年轻人的裤管卷到膝盖上,小腿肚有块硬币大的红印,连皮都没破。
"先生,需要送您去医院吗?"萧天蹲下身,声音平稳得像块玉。
"去医院?"年轻人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我是应天府大学法学院的学生,今天要去法院旁听!
这一撞,我腿废了,前程也废了!
赔二十万,少一分都不行!"
围观的人渐渐围过来。
有个拎菜篮的老太太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碰瓷都挑考试日。"
"阿姨您懂什么!"年轻人急了,眼眶泛红,"我奶奶住院要交手术费,我总不能看着她死——"
"那更不该讹人。"萧天抽回手,指节捏得发白。
他扫了眼手表,离考试截止时间只剩十二分钟。
"要么报警,要么赔钱。"年轻人坐首身子,后背抵着迈巴赫的轮胎,"警察来了也得判你们全责,我这伤..."
"伤?"萧天突然弯腰,手指按在那片红印上。
年轻人"嗷"地一声缩腿,眼底闪过慌乱。
"表皮毛细血管充血,最多算软组织挫伤。"萧天站起来,西装裤沾了点泥,"我可以现在打电话叫120,顺便让你法学院的老师来认认学生。"
年轻人脸色骤变,挣扎着要爬起来:"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学法的?"
"你书包里的《商法典》第327页折了角,那是关于交通事故责任认定的条款。"萧天扯了扯领带,声音突然冷下来,"我再给你三十秒。"
"三十秒?你当我吓大的——"
"十。"
年轻人噎住。
"九。"
围观人群开始起哄:"小伙子,差不多得了!"
"八。"
年轻人的喉结动了动,手慢慢松开裤管。
"七。"
"我...我就是想吓唬吓唬你们!"年轻人突然哭丧着脸,"我奶奶真的在医院,欠了八千块医药费,我实在没辙了..."
"六千。"萧天从钱包里抽出六张百元大钞,"多的算我请你吃早餐。
但记住——"他蹲下来,与年轻人平视,"法律是用来保护人的,不是用来讹人的。"
年轻人攥着钱的手首抖,突然对着他鞠了个躬:"对不起!
我以后再也不..."
"叮——"
萧天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他摸出来,是考场发来的短信:"考生萧天,距入场截止时间剩余5分钟。"
"走。"他转身要上车,那年轻人却突然扑过来,死死抱住他的腿:"等等!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再给我点时间解释——"
"松手。"萧天的声音像浸了冰水。
"不松!你要是敢走,我就躺车底——"
"咔。"
围观人群突然倒吸一口凉气。
年轻人被踹得飞出去半米,撞在路边的垃圾桶上。
萧天站在原地,右鞋尖还沾着对方衬衫的布屑。
他低头理了理袖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我赶时间。"
阿强目瞪口呆地看着后视镜里的混乱——年轻人捂着肚子蜷成虾米,围观群众举着手机拍照,连刚才说话的老太太都张大了嘴。
"萧...萧先生?"他咽了口唾沫,"这...这会不会被拍下来?"
"拍。"萧天扣好安全带,"让陈家公关部准备篇通稿,就说考生为保考试资格正当防卫。"他望着窗外倒退的梧桐树,指节在膝盖上敲出急促的鼓点,"阿强,开快点。"
迈巴赫重新启动时,后视镜里的年轻人还在揉肚子。
萧天摸出手机,给小琴发了条消息:"查应天府大学法学院大二学生,姓周,奶奶在市立医院住院。"
车转过最后一个路口时,他看见考场外的电子屏在晨光里闪烁。
人群中,一个穿墨绿西装的男人正背着手看他,嘴角勾着挑衅的笑——是林远。
萧天的指节捏得发白。
他想起昨夜在陈九爷书房看到的账本,想起老吴怀表里的照片,想起林氏集团上个月刚在缅甸拍下的翡翠矿。
"停车。"他突然说。
阿强踩下刹车:"考场到了——"
"不。"萧天推开车门,风掀起他的西装下摆,"我有笔旧账,得先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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