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灯在雨幕里晕成模糊的光斑，萧天站在"夜未眠"酒吧门前，指尖还残留着云顶会雅间里檀香的余温。
短信是二十分钟前收到的，号码陌生，内容只有七个字——"转角夜未眠酒吧，有人等你"。
他摸了摸西装内袋，那里装着方才在云顶会偷偷拍下的几页文件照片，喉结动了动。
推开门的瞬间，爵士乐混着龙舌兰的辛辣气息扑面而来。
吧台前坐着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驻唱歌手正抱着吉他低吟，暖黄的壁灯把人影拉得很长。
萧天目光扫过卡座区，在最角落的位置顿住——陈浩然正晃着威士忌杯，琥珀色酒液在灯光下晃出细碎的光，他的视线精准锁在萧天脸上，嘴角勾着笑。
"萧先生来得倒快。"陈浩然放下酒杯，指节敲了敲对面的空位，"我还以为你要让我多等半小时。"
萧天扯了扯松垮的西装下摆，在他对面坐下。
酒保端来冰水，玻璃杯外壁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凉意渗进掌纹。"陈大少约我，哪敢迟到。"他垂眼抿了口冰水，余光瞥见陈浩然袖扣上的陈家族徽，在暗夜里泛着冷光。
"家族会议上的提案，父亲夸你写得周全。"陈浩然指尖着杯沿，"说你虽然是赘婿，倒也算用了心。"
萧天抬眼时恰好与他对视。
陈浩然的瞳孔里浮着笑意，像极了前世谈判桌上那些想探底的客户——表面递着橄榄枝，指甲却掐进了掌心。"不过是整理些数据，比不得浩然兄在海外谈下的港口项目。"他把冰水推远半寸，"听说那单让陈家市值涨了五个点？"
陈浩然的眉梢挑了挑，喉结动了动，显然没料到话题会被反抛回来。"父亲最近在考虑重点项目的负责人选。"他端起酒杯抿了口，冰块碰撞的脆响在两人之间炸开，"萧先生该知道，陈家容不得吃白饭的。"
萧天的后颈泛起凉意。
三天前在陈宅书房，他亲眼看见陈九爷把海外项目的亏损报表锁进保险柜；昨天凌晨，小琴发来消息说陈浩然的助理频繁进出财务室。
此刻陈浩然眼里的得意，像团烧不旺的虚火。"浩然兄这是在提醒我？"他扯了扯领带，"还是在提醒自己？"
陈浩然的手指突然攥紧杯柄，指节泛白。
酒吧里的音乐不知何时变了，驻唱歌手放下吉他，舞台灯光"唰"地大亮。
红色追光灯扫过人群，歌手踩着鼓点跳起热舞，金属耳坠随着动作摇晃，带动全场起哄声。
萧天的注意力被舞台上的动静扯走半秒。
再回头时，陈浩然正端着酒杯说话，他下意识去接自己的酒杯——手腕却撞在桌沿，玻璃杯应声倾倒。
深褐色的酒液顺着桌沿淌下来，在陈浩然定制西装的裤腿上晕开深色的斑。
"操！"陈浩然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他盯着浸透酒渍的裤管，喉结上下滚动，额角青筋跳了跳，又硬生生压下火气，从口袋里抽出手帕用力擦拭，"萧先生好手段。"
"实在对不住。"萧天弯腰捡起滚到脚边的酒杯，声音里带着几分慌乱，"我让酒保拿苏打水——"
"不用。"陈浩然扯了扯西装下摆，目光像淬了冰，"反正有些人，连碰杯都能碰出花样。"他抓起搭在椅背的外套，经过萧天身边时顿了顿，"今晚父亲在半山别墅设家宴，萧先生...最好别迟到。"
酒吧的门被重重推开，穿堂风卷着雨丝扑进来，打湿了萧天的后颈。
他摸出手机，屏幕上躺着小琴的新消息："夫人让我提醒您，家宴要穿那套藏青西装——就是去年她在米兰买的，您说不合身的那套。"
萧天盯着"家宴"两个字，雨丝顺着玻璃幕墙往下淌，把字迹晕成模糊的一团。
他摸了摸内袋里的U盘，金属边缘硌着掌心，像颗发烫的小石子。
舞台上的音乐还在震耳欲聋地响，驻唱歌手的高音刺破空气，他却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比任何鼓点都急，都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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