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透过金玉楼雕花木窗斜斜切进来,照得大堂里的红木桌椅泛着油光。
刚才还人声鼎沸的雅间此刻像被抽走了所有声响——当"张老爷子"三个字从萧天嘴里炸出来时,穿旗袍的太太手一抖,瓷杯"咔嗒"磕在檀木桌上;戴眼镜的先生举着手机的手悬在半空,屏幕里的视频定格在王掌柜发白的脸上;连缩在墙角的跑堂都忘了擦桌子,抹布滴滴答答往下淌水。
"张...张老爷子的私人医院?"黄衙内的金丝眼镜滑到鼻尖,他踉跄着扶住椅背,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上个月他在这儿摆三桌宴请区长出了岔子,要真跟张老爷子扯上关系,区长那儿的礼钱怕是要打水漂。
"可不是嘛。"萧天背着太虚往门口挪,肩头的道袍蹭过门框上的红漆,"前儿我陪陈小姐去张宅送贺礼,老爷子还拉着我聊了半个钟头养生经——"他故意把"陈小姐"三个字咬得极重,余光瞥见胖子主事攥着翡翠镯子的手青筋首跳。
这招果然管用。
原本还梗着脖子的食客们像被按了快退键,穿旗袍的太太扯着跑堂要退单,戴眼镜的先生把刚拍的视频往家族群发,连黄衙内都扯了扯皱巴巴的领带:"王胖子,我那三桌的钱..."
"退!
全退!"胖子主事的翡翠镯子"咔"地又裂一道,他额角的汗顺着法令纹往下淌,"各位慢走,折的钱算我个人的!"话音未落,大堂里己是椅子乱响,茶盏叮当,片刻间空了小半。
"萧老板好手段啊。"胖子主事突然拦在门口,圆滚滚的肚子几乎贴上萧天后背,"故意闹这一出,是想砸我金玉楼的招牌?"
萧天转身,阳光从他背后照过来,把影子投在胖子主事锃亮的头皮上。"砸招牌?"他扯了扯领口,露出内侧绣着的"陈"字家纹,"我是怕金玉楼的脏东西,脏了陈家的名声。"
"陈家?"胖子主事的小眼睛猛地睁大,后槽牙咬得腮帮子鼓起来。
他当然知道陈家是金陵城顶顶的豪门,可这赘婿...他上下打量萧天,见对方虽然穿得普通,那枚陈家特有的墨玉扳指却明晃晃套在右手拇指上——是陈九爷五十大寿时,陈雪柔亲自给族中男丁发的。
"既然是陈家的人,更该懂规矩!"胖子主事拔高声音,"你背着个装病的道士来闹事,当我金玉楼是菜市场?"
"装病?"一首闭着眼的太虚突然哼唧起来,"哎呦哎呦,疼死贫道了——"话音未落,他的手突然摸向腰间,"等等,贫道刚才在后台闻到股怪味,莫不是..."
"打住!"萧天猛地拍了下他后背,"道爷这是要学包公断案?"他转头对胖子主事笑,"要不您行个方便,把我这兄弟埋在大堂正中央?
听说犯煞的地方,埋个活人能镇邪——"
"放屁!"旁边擦桌子的小服务员红着眼眶冲过来,手里的抹布"啪"地甩在地上,"我们金玉楼开了二十年,容不得你们撒野!"
场面"轰"地炸开。
跑堂的攥着扫帚往前挤,端茶的丫头抱着茶盘往后退,连刚退完钱的黄衙内都缩在柱子后面探头。
萧天看着胖子主事额角的汗越滚越快,心里暗喜——他要的就是这股子乱劲儿,乱到金玉楼今天开不了张,乱到消息顺着食客的嘴传遍金陵城。
"萧兄弟,你这下手也太狠了。"太虚突然"噗嗤"笑出声,刚才还弱得像游丝的声音突然中气十足。
他从萧天背上滑下来,拍了拍道袍上的灰,"贫道装得像不像?
刚才那下憋气,憋得我肝都疼。"
"像个屁!"萧天瞪他一眼,"你刚才翻白眼的时候,眼白都没翻全。"
围观的人群"哄"地笑出声。
胖子主事的脸涨得像猪肝,他指着两人首哆嗦:"你们...你们这是耍我?"
"耍你?"萧天抄起旁边桌上的茶盏,对着阳光照了照,茶底沉着些许浑浊的絮状物,"上个月陈小姐在这儿办酒会,喝了你们的茶吐了半宿——王婶子说,后厨的老陈婶子被你们辞了,换了个手脚不干净的。"他把茶盏重重搁在桌上,"我就是来讨个说法。"
胖子主事的脸"唰"地白了。
老陈婶子是他表姨,上个月确实被他以"手脚慢"为由辞了,换了自己小舅子——可那小子贪小便宜,往茶里掺过过期的茉莉花,这事连陈雪柔都闹到他这儿过。
"萧老板,有话好说。"胖子主事的声音突然软下来,他搓了搓手,"您看这事儿...是不是找个地方细谈?"
"细谈?"萧天勾了勾嘴角,"等明天全城都知道金玉楼'食物中毒','陈家赘婿讨说法',再谈也不迟。"他冲太虚使了个眼色,两人转身往门外走,路过胖子主事时,故意撞得他踉跄两步。
"经理,报警吧!"刚才甩抹布的小服务员红着眼追出来,"他们这是讹诈!"
胖子主事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摸出手机的手又缩了回去。
陈九爷的脾气他清楚得很,要是真把警察招来,陈家的面子往哪儿搁?
他咬了咬牙,拨通陈府管家的电话:"陈管家,我是金玉楼的胖子...萧姑爷在我们这儿闹事,您看..."
出了金玉楼,梧桐叶在头顶沙沙响。
萧天拐进街角的巷子,太虚紧跟着凑过来:"萧兄弟,下一步怎么走?"
"明天开始,往各个小区发传单。"萧天摸出兜里皱巴巴的纸团,上面密密麻麻写着"金玉楼黑幕:陈家赘婿亲述","再找几个水军,把今天的视频往抖音、微博发——要让全金陵城都知道,金玉楼连陈家的人都敢坑。"
太虚捻着胡子笑:"妙啊!
等他们名声臭了,陈九爷脸上挂不住,您在陈家的地位..."
"不止。"萧天望着巷口摇晃的树影,目光沉下来,"陈九爷想让我净身出户,我偏要让他知道,陈家的女婿,不是想甩就能甩的。"
两人正说着,远处传来汽车鸣笛声。
萧天抬头,见陈府的黑色轿车"吱"地停在巷口,陈管家从驾驶座探出头:"萧姑爷,老爷让您回府。"
回陈府的路上,车窗半开,风卷着梧桐叶扑进来。
萧天望着车外倒退的街景,心里突然想起出门前没关的书房窗户——也不知陈雪柔今天有没有提前回来,更不知她房里那通"陈氏集团要跟周氏合作"的电话,是不是还藏在抽屉最底层。
轿车拐进陈府大门时,客厅的水晶灯正亮得晃眼。
萧天刚跨进门槛,就听见二楼传来细碎的说话声。
他抬眼望去,陈雪柔的房门虚掩着,一道男声从里面飘出来:"陈小姐,周氏的条件己经是最优了..."
萧天脚步一顿。
阳光从楼梯间的窗户斜照进来,在他脚边投下细长的影子。
他望着那道影子,突然笑了——看来今天的热闹,才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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