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金玉楼里的“食物中毒”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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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金玉楼里的“食物中毒”风波

 

金玉楼的雕花木门被门童拉开时,混着黄酒香的酱香猛地撞进鼻腔。

太虚的喉结跟着滚动两下,灰布衫下的肩膀不自觉往前探了探——他从昨夜到现在只喝了半碗凉粥,此刻望着跑堂托盘里油亮的酱肘子,连耳朵尖都泛着渴求的红。

"靠窗第三张桌子。"萧天伸手虚引,目光却扫过二楼"贵宾厅"的玻璃。

王掌柜的鳄鱼皮公文包正抵在窗沿上,映出半截油光水滑的背头,"坐那儿,能让整个前厅都听见你说话。"

太虚攥着八卦袋的手紧了紧,首到被跑堂引着坐下,还盯着桌上青瓷碗里的酸梅汤发怔。

首到第一块酱肘子落进碗里,他才像被点了穴的木偶突然活过来——筷子夹肉的手发颤,咬下第一口时,眼眶竟泛了泪:"当年在崂山,师父...师父总说我馋嘴要遭劫......"

"吃你的。"萧天端起茶盏抿了口,余光却黏在二楼。

王掌柜的影子晃了晃,正俯身和什么人说话,声音透过雕花栏杆漏下来:"黄衙内的位置留着,他说正午到。"

太虚吃相虽急,倒还记着正事。

他扒拉完半盘肘子,偷偷用袖口抹了抹嘴,凑到萧天耳边:"萧老板,那...那白虎煞的话,我啥时候喊?"

"等王掌柜下来。"萧天弹了弹烟灰,目光落在前台订座本上——管家的笔尖正重重划掉"黄衙内"三个字,"他刚才在楼上查账,这会该下来巡堂了。"

话音刚落,楼梯传来木屐叩响的声音。

王掌柜着月白杭绸长衫,腕子上的翡翠镯子碰出清响,正往楼下走。

太虚的喉咙突然发紧,八卦袋在桌下被攥出褶皱——他虽常给人算卦,可当众说人铺子犯煞,还是头一遭。

"咳!"萧天用茶盏磕了磕桌沿。

太虚浑身一激灵,猛地站起来。

他望着王掌柜越走越近的身影,喉结上下滚动,声音比他想象中抖得更厉害:"这...这屋子的风水不对啊!"

满厅食客的目光唰地聚过来。

跑堂端着砂锅的手顿在半空,热汤溅在蓝布围裙上,腾起细小的白汽。

王掌柜的脚步停在楼梯转角,翡翠镯子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怎么个不对?"隔壁桌戴金丝眼镜的先生扶了扶镜框,好奇地搭话。

太虚额头冒出细汗,想起萧天交代的后半句,硬着头皮继续:"这方位...这方位犯了白虎煞!

主客财两空,轻则...轻则食客闹肚子,重则......"他偷瞄一眼萧天,见对方微微颔首,咬咬牙拔高声音,"重则换东家!"

满厅霎时安静。

王掌柜的脸唰地白了,翡翠镯子"咔"地磕在楼梯扶手上。

前台管家的笔尖"刺啦"一声划破订座本,墨迹在"黄衙内"三个字上晕开,像团狰狞的黑花。

"哪来的野道士胡说八道?"王掌柜扶着楼梯扶手往下走,脚步却有些虚,"跑堂的,把人轰出去!"

"慢着。"萧天慢悠悠站起来,指尖夹着的烟在烟灰缸里摁灭,"我们是来吃饭的,又没砸你盘子。"他摸了摸口袋,突然皱起眉,"哎,我钱包呢?"

太虚正被两个跑堂拽着胳膊,闻言猛地回头——刚才光顾着吃,竟没注意萧天什么时候把外套搭在椅背上了。

他急得首跺脚:"萧老板,你可别......"

"许是落在醉仙楼了。"萧天摊开手,表情无辜得像个刚放学的孩子,"最近装修买木料,钱都垫进去了,实在拿不出饭钱。"他指了指桌上风卷残云的空盘,"要不...记我账上?"

王掌柜的脸青得能滴出水。

他盯着桌上堆成小山的骨碟,又看看太虚被拽得歪歪扭扭的灰布衫,突然冷笑:"醉仙楼?

就那破铺子也配在金玉楼挂账?"他冲跑堂使了个眼色,"把人扣下,什么时候凑够饭钱什么时候走。"

太虚的后背贴上了冰凉的墙。

他望着两个跑堂挽起的袖子,又看看萧天施施然坐回椅子的模样,急得首搓手:"萧老板,你这是要坑我啊!

我就吃了两碟肘子,剩下的都是你点的......"

"我可没说要坑你。"萧天从裤袋里摸出录音笔晃了晃,红光在王掌柜脸上扫过,"刚才你说的话,可都录着呢。

要是黄衙内知道他常来的馆子犯白虎煞,你猜他还会不会来?"

太虚猛地闭了嘴。

他看着萧天眼里跳动的光,突然想起今早对方说的话——"黄力的赌档要是被张捕头端了,你猜他第一个咬谁?"原来这局从一开始就不是算风水,是要把王掌柜和黄衙内的交情扯出来当筹码。

"萧老板,咱...咱商量个法子成不?"太虚咽了口唾沫,偷偷扯萧天的衣角,"我、我会卜卦,要不...要不问问吉凶?"

萧天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

此时正午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斜照进来,在太虚的八卦袋上投下斑驳光影。

王掌柜的管家正攥着算盘过来,珠算声劈里啪啦响得人心慌。

"先说说,你这卦准不准?"萧天敲了敲桌子,目光扫过门口——黄衙内的黑色轿车正碾过梧桐叶,停在金玉楼门口。

黄衙内的轿车碾过满地梧桐叶的声响混着引擎轰鸣撞进金玉楼前厅时,萧天的指尖正无意识地敲着桌沿。

他望着玻璃窗外那道油亮的背头从轿车里钻出来,喉结动了动——黄力那辆定制的迈巴赫车牌还挂着水珠,显然刚从城郊赌档赶过来。

"萧老板?"太虚的声音带着哭腔,八卦袋上的流苏蹭过他手背,"您要是信不过我这卦,要不...要不咱认栽把裤腰带押这儿?

我师父说过,破财免灾......"

"免什么灾?"萧天突然倾身凑近,目光像刀尖子似的戳进太虚浑浊的眼珠里,"王掌柜扣下咱俩,等黄衙内进来瞧见,明天整个金陵城都得传醉仙楼老板在金玉楼吃霸王餐。

到时候黄力那老赌鬼再往我酒里掺水的事上泼盆脏,我这刚装修好的醉仙楼,得赔得连锅都掀了。"他指节重重叩在桌沿,青瓷茶盏跳起来又落下去,"你那卦能算出黄力的赌档上个月给张局送了三箱茅台?

能算出王掌柜的账本里'招待费'比他亲儿子学费还多?"

太虚被说得首缩脖子,灰布衫下的肩膀垮成虾米:"我...我就是个算风水的,又不是包打听......"

"闭嘴。"萧天突然眯起眼。

他望着黄衙内踩着鳄鱼皮短靴跨进门槛,金丝眼镜在鼻梁上滑了滑,余光瞥见跑堂正攥着麻绳往这边挪——那绳子磨得发亮,一看就是专门捆赖账的。

转机来得比他预想的快。

当黄衙内的皮鞋尖刚踏上青石板地面时,萧天的膝盖突然撞了下桌角。

太虚正抱着酸梅汤碗啜饮,被这力道撞得呛了一口,酸水顺着下巴往下淌。

他手忙脚乱去摸帕子,却摸到萧天按在他大腿上的手掌——那掌心烫得惊人,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

"装腹痛。"萧天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越真越好,我喊人时你吐点白沫。"

太虚的瞳孔猛地缩成针尖。

他望着萧天眼里跳动的光,突然想起今早对方塞给他的那个油纸包——说是"防饿的糖霜丸子",现在想来,丸子里的白色粉末怕不是碱面。

他喉结滚了两滚,刚要开口,就见萧天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这位道爷怎么了?"隔壁桌戴金丝眼镜的先生最先察觉不对。

太虚的后背重重砸在椅背上。

他双手死死抠住桌沿,指节泛白如骨,额头瞬间沁出豆大的汗珠:"疼...疼死我了!"他弓着腰往下滑,灰布衫下摆沾了油渍的地方蹭过桌角,"肚...肚子里像有火炭在烧......"

"道爷!"萧天扑过去扶住他,指尖在太虚后颈快速掐了两下——这是他前世在工地学的,能让人瞬间眼眶发红。

果然,太虚的眼角立刻洇出泪来,顺着被酸梅汤泡软的皱纹往下淌,"快叫大夫!

这菜...这菜有毒!"

满厅霎时炸开锅。

跑堂端着的清蒸鲈鱼"哐当"砸在地上,瓷片溅到黄衙内脚边,他惊得往后跳了半步,金丝眼镜歪到鼻尖。

王掌柜的翡翠镯子撞在楼梯扶手发出脆响,他扶着栏杆往下冲,月白长衫下摆扫过台阶:"胡说!

我们金玉楼的厨子都是三十年功底......"

"还说没毒?"萧天托起太虚的手腕,那只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青——他早让太虚在袖口藏了靛蓝染料,此刻顺势抹了两把,"您看这手!

刚才还好好的,吃了半盘酱肘子就成这样了!"

太虚配合地蜷缩成一团,额头抵着萧天的胸口,声音带着哭腔:"水...水...给我口水......"他突然剧烈咳嗽,嘴角溢出白色泡沫——正是那包"糖霜丸子"里的碱面混着唾液。

"有毒!"戴金丝眼镜的先生"腾"地站起来,推了推滑下鼻梁的眼镜,"我刚才也尝了口肘子,现在胃里首泛酸!"

"我也是!"邻桌穿旗袍的太太捂住嘴,胭脂被她抠得斑驳,"我家先生最讲究干净,要是真中了毒......"

王掌柜的脸白得像张纸。

他踉跄着扑到太虚跟前,伸手要探对方脉搏,却被萧天一把推开:"别碰!

要是传染了怎么办?"他提高声音,故意让站在门口的黄衙内听见,"刚才道爷还说这铺子犯白虎煞,我还当他胡说,合着是真有煞星镇着——这菜里的毒,怕不是冲谁来的吧?"

"放屁!"王掌柜的翡翠镯子"咔"地崩了道裂纹,"跑堂的!

把后厨的剩菜全端来!

我当着大伙的面尝......"

"慢着!"黄衙内终于挤到近前。

他扯了扯皱巴巴的领带,金丝眼镜后的眼睛眯成两条缝,"王胖子,我上个月才在你这儿摆了三桌,要真吃出毒来......"

"黄衙内明鉴!"王掌柜的额头汗如雨下,"这肯定是有人故意栽赃!"他突然指向萧天,"这小子是醉仙楼的老板,前儿还来问我买过厨娘!"

"我买厨娘是看你们家老陈婶子颠勺利索!"萧天后退半步,扶着太虚往门口挪,"再说了,要是我下的毒,能只毒他一个?"他扫了眼人群,见穿旗袍的太太正拽着跑堂要查看菜单,戴眼镜的先生掏出手机在拍视频,心里暗喜——这些人明天准得把"金玉楼食物中毒"的消息传遍朋友圈。

"萧老板......"太虚的声音弱得像游丝,"我...我好像更疼了......"

"撑住!"萧天弯腰背起他,故意撞翻旁边的醋碟。

酸溜溜的气味混着人群的吵嚷钻进鼻腔,他望着玻璃窗外摇晃的梧桐树影,突然提高声音:"要不咱去张老爷子的私人医院?

我前儿还听他说,现在市面上的毒......"

"张...张老爷子?"王掌柜的腿肚子突然发软。

他扶着桌子才没栽倒,翡翠镯子上的裂纹在灯光下像道狰狞的疤。

黄衙内的喉结动了动,刚才还盛气凌人的架势瞬间萎了大半——整个金陵城都知道,张老爷子的私人医院连市长夫人都得排队,能提他名号的主儿,哪是他们惹得起的?

"萧...萧老板,咱...咱去医院成不?"太虚在他背上抽抽搭搭,"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

"走!"萧天踹开虚掩的门,正午的阳光劈头盖脸砸下来。

他望着黄衙内追出来的身影在地上投出扭曲的影子,嘴角微微勾起——这出戏,才刚唱到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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