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的风裹着霓虹灯的光,在高档会所鎏金招牌下打旋。
萧天缩在墙角阴影里,目光紧盯着会所旋转门——两小时前他看见黄力搂着两个浓妆女人进去,此刻那道酒气熏天的身影终于晃了出来。
"那孙子又捏了服务员屁股。"太虚站在他身侧,道袍下摆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藏在里面的防狼电击器,"上回在醉仙楼,他把鱼汤泼在端菜小妹身上,就因为人家没及时给他续酒。"
萧天喉结动了动。
三天前他替陈雪柔来会所取文件,亲眼见黄力把喝剩的香槟倒在清洁阿姨头上,骂她"贱骨头挡道"。
此刻看着黄力踉跄着往停车场走,皮鞋踢到路沿石还骂骂咧咧,他攥紧了口袋里的橡胶软锤——这是太虚从道馆顺来的,说是"替天行道的家伙什"。
"我去引开他。"萧天扯了扯皱巴巴的衬衫下摆,这是陈雪柔嫌他出席家宴丢人才扔给他的旧款,"你瞅准机会。"
太虚捏了捏电击器,道袍袖口滑下道痕:"速战速决,老周熬了银耳羹等咱们。"
黄力的脚步在保时捷911前顿住,扶着车顶摸车钥匙,金链子在路灯下晃得刺眼。
萧天深吸一口气,迎着酒气走过去:"黄少!"
那声音里带着点讨好的颤,像极了平时陈家下人跟他说话的调调。
黄力眯起眼,酒气喷在萧天脸上:"哪来的狗?"
"我...我是陈..."
"陈?"黄力突然笑了,手指戳在萧天胸口,"陈家那个吃软饭的赘婿?"他歪头打量萧天的衬衫,"雪柔那冰美人怎么没把你拴裤腰带上?"
萧天后背抵着保时捷冰凉的金属外壳,指甲掐进掌心——他等的就是这股子得意忘形。
黄力的注意力全黏在他脸上,连太虚从背后摸过来都没察觉。
"滋啦——"
电流窜过的轻响混着秋虫鸣叫。
黄力的瞳孔瞬间放大,脖颈肌肉抽搐着绷首,手里的车钥匙"当啷"掉在地上。
太虚的电击器贴在他后腰,拇指死死压着开关:"孙子,醒酒不?"
三秒后,黄力像滩烂泥滑下去,后脑勺磕在车胎上都没哼一声。
太虚迅速抽回电击器,蹲下来翻他口袋:"得把人拖到花坛后面,别让监控拍到。"
"等等。"萧天突然按住他举着石块的手——太虚不知从哪摸了块鹅卵石,正打算砸保时捷前挡风。
"留着这破车做什么?"太虚瞪圆眼睛,"上回他撞了老周的三轮车,赔了五百块还骂老周'乡巴佬活该'。"
萧天弯腰捡起黄力掉的车钥匙,金属齿在掌心硌出印子:"砸车太显眼。"他扯下自己的衬衫下摆,擦了擦黄力脸上的口水,"咱们要的是钱,不是泄愤。"
太虚的手顿在半空,道袍袖口的道痕晃了晃,到底把石头扔回绿化带:"你这小子,比我还精。"
钱包是从黄力内袋摸出来的,牛皮材质硬邦邦的,翻开时几张黑金卡滑出来,在地上闪着冷光。
萧天捏着钱包里的现金数了数——整整两万,够付陈雪柔上周骂他"废物"时摔碎的限量口红钱。
"这年头富二代真是行走的ATM。"他把现金塞进怀里,手指触到钱包夹层一张烫金名片,"江浦商会...李正雄?"
"管他是谁。"太虚把黄力的超跑钥匙晃得叮当响,那是辆全球限量50台的帕加尼,"这钥匙抵得上半条街的铺子。"他突然压低声音,"雪柔那丫头总说你没本事,明儿把这钥匙往她跟前一摔——"
"嘘。"萧天竖起手指。
远处传来保安巡逻的脚步声,他迅速把名片塞回钱包,将黄力拖进杜鹃花丛,又用枯枝扫了扫地上的脚印。
太虚拍了拍道袍上的土,把电击器收进怀里:"走,回醉仙楼找老周——"
"等等。"他的手突然僵在道袍口袋前,刚才翻黄力钱包时,一张照片滑出来贴在他掌心。
照片里黄力勾着个中年男人的肩膀,男人西装革履,胸前别着江浦商会的徽章,下面一行小字:"李总与犬子力儿"。
"这...这李总是谁?"太虚喉结动了动。
萧天接过照片,照片边角有点卷,像是经常被翻找。
他扫了眼照片背面的日期——正是上个月黄力在醉仙楼闹事那天。
"管他是谁。"他把照片塞回黄力钱包,拉着太虚往巷口走,"今晚的钱够给陈九爷的寿礼添块玉牌了。"
秋风吹起地上的梧桐叶,擦过黄力耷拉在花丛外的皮鞋尖。
远处保安的手电筒光晃过来时,萧天己经和太虚消失在巷子里,只留下风里飘着半句嘟囔:"这李总名字听着耳熟...许是哪个小老板吧。"
酒吧里的电子钟跳到凌晨两点时,太虚突然把喝到一半的冰啤酒重重砸在吧台上。
琥珀色的酒液溅在他道袍前襟,晕开一片深色水渍:"李总?
江浦商会的李正雄?"他捏着从黄力钱包里顺来的照片,指节泛白,"那老东西上个月刚捐了座小学,报纸上登过他跟市长握手的照片!"
萧天正用湿纸巾擦着帕加尼车钥匙,闻言抬头时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你怎么确定是同一个人?"
"这照片背面有李正雄的私人印章!"太虚把照片翻过来拍在吧台上,朱砂印泥在暖黄灯光下泛着暗哑的红,"我给人看风水时见过他的印鉴——这孙子是李总的独苗!"他突然扯着道袍领口大喘气,"完了完了,李总手底下养着三十多个保镖,上个月还听说他跟地下赌场的周爷拜了把子!
咱们劫了他儿子,明天天亮前就得被人堵在被窝里!"
吧台上的玻璃转盘被他晃得叮当响。
酒保擦杯子的手顿了顿,往这边瞥了一眼又迅速收回——穿道袍的醉汉在这条酒吧街不算稀奇。
萧天却伸手按住太虚颤抖的手腕,指腹压在对方腕间跳动的脉搏上:"跑得了吗?"他声音很轻,像在问自己,"终南山离这儿一千多公里,你身上只有三百块现金,李总调高速监控只需要十分钟。"
太虚的喉结上下滚动两下,道袍下的肩膀垮了下去:"那怎么办?"
"不跑。"萧天把车钥匙推到两人中间,金属表面还沾着黄力钱包里的皮革味,"我们要让李总觉得,这不是劫案,是警告。"他从怀里摸出那张李正雄副手的名片——白天替陈雪柔整理文件时,他在陈九爷的合作名单里见过这个名字,"李正雄的左膀右臂王经理,上周刚被查出行贿市政工程科。"
太虚的眼睛慢慢睁大:"你是说..."
"我下午让老周把二十万现金转到了王经理的私人账户。"萧天的拇指着名片边缘,"备注写的是'李总交代的项目分成'。"他抬眼时,酒吧的霓虹灯在瞳孔里碎成星子,"李正雄现在最担心的,不是儿子被打,是内部出了叛徒。"
吧台后面的电视突然炸开一声爆响。
两人同时转头——本地新闻正播着李正雄的画面,老男人西装革履站在商会大楼前,身后跟着西个黑西装保镖:"...对于任何危害我家人安全的行为,我李正雄必将追查到底!"他的拳头砸在记者的话筒上,"动用黑白两道也要把凶手挖出来!"
太虚的道袍下摆又开始晃:"你听你听!他这是要..."
"嘘。"萧天盯着电视里李正雄抽搐的眼角,"他在慌。"他指节敲了敲桌面,"如果真有底气,不会在新闻里说'动用黑白两道'——这是说给王经理听的。"
凌晨西点的陈家老宅还亮着灯。
陈九爷的书房飘着沉水香,紫檀木书桌上摆着半凉的普洱茶。
萧天站在雕花隔断外,听见岳父的咳嗽声透过门缝刺进来——这老东西有严重的哮喘,最近总在半夜咳得睡不着。
"进来。"
陈九爷靠在酸枝木圈椅里,金丝眼镜滑到鼻尖,看见萧天的瞬间眼皮跳了跳:"不是说让你去盯着醉仙楼装修?"
"醉仙楼的事不急。"萧天把牛皮纸袋放在桌上,里面装着黄力的钱包和车钥匙,"我给您带了份礼物。"
陈九爷扯出钱包的动作顿了顿。
当黑金卡和李正雄的名片滑出来时,他的手指突然攥紧了椅把:"这是...黄力的东西?"
"李总今早收到消息,说儿子在会所外被劫。"萧天退后半步,站在落地灯的阴影里,"他现在正带着人查监控,可所有拍到我们的摄像头,昨晚都被王经理以'检修'名义拆了。"
"王经理?"陈九爷的喉结动了动,"李正雄的副手?"
"王经理上周收了笔二十万的'项目分成'。"萧天的声音像浸了冰水,"李正雄怀疑是王经理联合外人算计他儿子,现在正让人查王经理的银行流水——等查到那二十万,您猜他会怎么想?"
陈九爷的金丝眼镜"啪"地掉在桌上。
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手撑着桌子想站起来,又重重跌回椅子里:"你...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替您解决了个麻烦。"萧天往前走了半步,灯光终于照亮他的脸,"李正雄上个月抢了您竞标江滩地块的标,对吧?
现在他忙着清理内鬼,根本没精力跟您争下一轮招标。"
陈九爷的脸涨得通红,右手死死攥着胸口的翡翠吊坠——那是他亡妻的遗物。
他突然想起三天前萧天替陈雪柔取文件时,在会所多留了半小时。
当时他骂萧天"连份文件都拿不利索",现在才明白,那半小时足够年轻人把整个局布好。
"还有件事。"萧天的声音突然轻了,"昨晚劫黄力的人...是我。"
陈九爷的翡翠吊坠"咔"地裂成两半。
他圆睁的眼睛里浮起血丝,喉间发出含混的闷响,整个人顺着椅子滑下去,右手死死抓着桌角的普洱茶杯——杯沿磕在红木桌面上,碎成几片锋利的瓷片,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
萧天弯腰捡起陈九爷掉在地上的眼镜,镜片上还沾着老人刚才咳出来的血丝。
他望着躺椅上人事不省的岳父,听见楼下传来陈雪柔高跟鞋的声音——她总是起得很早,要去公司开晨会。
"萧先生?"小琴端着醒酒汤从楼梯口探出头,看见书房里的景象时汤碗差点摔在地上,"您...您对老爷做了什么?"
萧天把眼镜放进陈九爷掌心,转身时摸了摸口袋里醉仙楼的装修进度表——还差三天就能完工。
他望着窗外泛起鱼肚白的天空,在心里默默算了笔账:等陈九爷醒过来,大概要花三天时间处理李正雄的事,再花两天时间消化被赘婿算计的屈辱...
足够他去求那笔装修尾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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