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场的地砖被晨晒得发烫,萧天提着现金箱往办公楼走时,行政部张姐还僵在消防栓旁,咖啡渍在她脚边晕成深褐色的圆。
李主管攥着工牌的手青筋首跳,后背把消防栓的玻璃都压出了裂纹。
"张姐,李主管。"萧天在离他们三步远的地方停住,箱子在臂弯里坠得他虎口发疼,"上个月财务说要裁两个行政岗,我替你们说了话。"
张姐的喉结动了动:"萧...萧先生?"
"还有保洁王婶的孙子住院,我让小琴转了两万;保安队老周儿子高考,我塞了三千。"萧天把箱子放在花坛边,"这些钱不是陈家的,是我接项目赚的。"他掀开箱盖,红灿灿的钞票像火舌般窜出来,"今天分你们点,就当...从前总说我吃软饭的利息。"
李主管的工牌"啪嗒"掉在地上。
他蹲下去捡的时候,膝盖首打颤:"萧先生,我、我那天就是喝多了说胡话..."
"李主管。"萧天弯腰拍他肩膀,"我要的不是道歉。"他抽出两叠钞票拍在李主管怀里,"下个月燕氏集团要来考察,行政部负责接待。
我要接待流程提前三天过我手,能做到吗?"
李主管把钱往胸口捂,眼睛亮得像灯泡:"能!
绝对能!
萧先生您说几点过流程,我凌晨三点在会议室候着!"
张姐突然跪下来,把咖啡杯碎片往兜里塞:"萧先生,我、我去把保洁都叫过来!
您看是按工龄分,还是按部门分?
我这就列名单——"
"不用。"萧天合上箱盖,"谁今天愿意跟我签份'协作书',就拿五千。"他从西装内袋抽出一沓文件,"内容很简单:配合我完成燕氏考察,不泄露陈家内部信息。"
人群不知何时围了过来。
后勤部的老陈扒着花坛边探脑袋:"萧赘婿...不,萧先生,我签!
上个月您还帮我修过打印机!"
财务部的小吴挤到最前面,推了推眼镜:"我签!
上次陈总说我报表错了,是您帮我查到系统bug的!"
萧天看着他们抢着在文件上按手印,掌心的翡翠弥勒佛硌得生疼。
他想起三天前在古董市场,那老头攥着这尊佛说"开过光"时的狡黠眼神——当时他只当是骗游客的话术,谁知道掀开底座暗格,里面竟塞着半张地契。
"萧先生!"张姐举着按满红手印的文件跑过来,"都签好了!"她鬓角的汗把碎发黏在脸上,"您看...钱?"
萧天把箱子推过去:"自己分,别吵。"他抬腕看表,"我得回家了。"
电梯里,他摸着裤袋的翡翠,想起陈雪柔今早出门时的冷脸——她最烦他穿西装,说"像只偷穿大人衣服的猴子"。
可今天他偏要穿,还要把这尊佛摆在她面前。
陈家别墅的雕花铁门刚打开,他就听见陈雪柔的声音从客厅飘出来:"萧先生倒是会挑时候,我刚推掉三个会。"
她坐在真皮沙发上,银色高跟鞋搭在茶几上,指尖转着钢笔。
阳光透过水晶吊灯落在她发梢,把那抹冷白照得更刺人。
"给你看个东西。"萧天把箱子搁在她脚边,"上次你说我连生日礼物都送不出手,今天补上。"
陈雪柔的钢笔"咔嗒"掉在地毯上。
她盯着箱盖露出的翡翠边角,瞳孔缩成针尖:"这是...玻璃种?"
"弥勒佛。"萧天把佛像捧出来,晨露还凝在雕工细腻的衣褶里,"底座暗格里有半张地契,是三十年前老城区的。"
陈雪柔的手指悬在佛像上方三厘米处,又猛地缩回来。
她扯了扯真丝衬衫领口:"你从哪儿弄的?"
"古董市场捡的漏。"萧天把佛像往她怀里塞,"送你。"
"送我?"陈雪柔的睫毛抖得像蝴蝶翅膀,"你知道玻璃种翡翠现在什么价?"她突然笑了,"萧先生这是想拿块石头换我好脸色?"
"换合作。"萧天在她对面坐下,"燕氏集团的合作案,你需要我。"
陈雪柔的笑僵在脸上。
她刚要开口,玄关传来皮鞋叩地的声音——陈九爷柱着乌木拐杖走进来,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像刀:"雪柔说你得了件宝贝?"
"九爷。"萧天把佛像递过去,"您看看。"
陈九爷接过佛像的手顿了顿。
他摘下眼镜凑近,指腹着底座暗格:"地契?"
"半张。"萧天从裤袋摸出泛黄的纸页,"另半张在燕氏手里。"
陈九爷的瞳孔骤缩。他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燕氏的财务总监上周在赌场输了八百万,我替他填了窟窿。"萧天扯了扯领带,"他说燕氏老总要拿地契当筹码,压陈家让出城南项目。"
陈九爷把佛像重重搁在茶几上,水晶杯被震得跳起来:"你想卖多少钱?"
"两千万。"
"两千万?"陈雪柔拍案而起,"你当陈家是慈善机构?"
"加上燕氏合作案。"萧天望着陈九爷发白的鬓角,"您让我进项目组,这尊佛和地契白送。"
陈九爷的拐杖在地上敲出闷响。
他盯着萧天西装领口的银链——那是三年前婚礼上雪柔塞给他的"婚戒",此刻在阳光下泛着钝光。
"成交。"陈九爷突然笑了,"但我要先确认地契真假。"
"道衍大师在楼下。"陈雪柔掏出手机,"我让他上来。"
门被撞开的瞬间,风卷着檀香扑进来。
穿灰布道袍的太虚掐着道衍的后颈,像拎只小鸡:"江湖骗子也敢装天师?
上个月在城隍庙骗老太太香火钱,当我看不见?"
道衍的道冠歪在耳朵上,嘴角渗着血:"太...太虚真人!
我、我是陈小姐请来的——"
"陈小姐?"太虚甩出道衍,道袍下摆扫过茶几,佛像差点摔在地上,"你这种半吊子也配给陈家看风水?"他抬腿又是一脚,道衍撞在博古架上,青花瓷瓶碎了一地。
陈九爷的拐杖"当"地砸在地上:"住手!"
太虚这才停手。
他拍了拍道袍上的灰,瞥了眼缩在墙角的道衍:"陈老头,下次请人长点眼。"说完推门就走,门框上的铜铃被撞得叮当响。
道衍捂着肚子爬起来,脸上的金粉蹭得像戏子。
他抓起地上的道冠,狠狠瞪了萧天一眼:"你我缘分己尽!"
"道衍大师!"陈雪柔追过去,"我给您加钱——"
"不用!"道衍的声音从玄关飘进来,"陈家这风水,我看不了!"
客厅里静得能听见秒针走动。
陈九爷盯着满地碎瓷片,喉结动了动:"萧天,你最好没耍我。"
"九爷。"萧天弯腰捡佛像,指尖触到底座暗格时,摸到半张地契的毛边,"三天后燕氏考察,我保证让他们把地契双手奉上。"
陈九爷没说话。
他柱着拐杖往门口走,乌木杖头敲在大理石地面上,每一声都像闷雷。
陈雪柔蹲下来捡碎瓷片,指甲盖被划破了也没察觉。
她望着萧天手里的佛像,忽然说:"你...今天穿西装还挺合身。"
萧天抬头,阳光透过落地窗落在她脸上,把那抹不自然的红晕照得清清楚楚。
他刚要说话,玄关传来汽车鸣笛——陈九爷的劳斯莱斯开走了,轮胎碾过碎石的声音格外刺耳。
"叮"的一声,手机在茶几上震动。
萧天拿起来看,是小琴发来的消息:"陈九爷让王秘书调了燕氏近三年的财报,您上次说的赌场记录,他让人删了。"
他望着窗外渐远的车影,把手机收进内袋。
翡翠弥勒佛的笑脸贴在掌心,像块烧红的炭。
别墅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远处传来汽车急刹的声音。
萧天走到窗前,看见陈九爷的车在路口猛地调头,后视镜闪着冷光,像只突然回头的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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