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漫过陈家别墅的琉璃瓦时，萧天的手机屏幕在掌心亮起幽蓝的光。"己发送"三个小字像颗钉子，稳稳扎进他眼底。
他垂眸望着加密邮箱的界面，指节在手机壳上敲了两下——这封邮件里躺着的可不止"合作方案"，还有段录音，是上周三凌晨三点，陈九爷在地下车库压低声音对王秘书说的："把建材市场的消防批文压三个月，就说系统故障。"
风卷着香樟叶掠过他肩头，他忽然想起今早陈雪柔在餐桌上摔的那碗燕窝。
瓷片飞溅时她冷笑："你那破建材公司，能撑过这个月算我输。"现在想来，那冷笑里的笃定倒成了最好的线索——原来所谓"系统故障"，不过是陈九爷指尖的一颗棋子。
别墅二楼书房的灯还亮着。
萧天摸出烟盒，点烟的动作顿了顿，又收回去——陈雪柔最烦他抽烟，虽然他们分房睡三年了，但有些习惯改不掉。
他望着那盏灯，喉结动了动，火苗在烟卷前端明灭两次，最终被他按灭在树根旁的泥土里。
同一时间，陈家集团顶楼会议室的水晶吊灯把人影切得细碎。
陈九爷的金丝眼镜滑到鼻尖，他正用钢笔敲着季度财报，钢笔尖在"建材板块亏损"的数字上戳出个小坑。
王秘书端着茶盏站在落地窗前，玻璃倒映出他微蹙的眉——今晚道远律师事务所紧急会议的消息让他眼皮跳了三次，可陈九爷偏要拉着他核对这堆旧账。
"董事长。"王秘书的声音像片薄冰，"道律师那边......"
"急什么？"陈九爷甩下钢笔，"不就是几张照片？
老周那蠢货收黑箱被拍，能掀多大浪？"他抓起茶盏抿了口，忽然被烫得首皱眉，"这茶......"
"是新换的碧螺春。"王秘书刚要解释，陈九爷的手机在桌上震动起来。
邮件提示音像根细针，扎得陈九爷眉心一跳。
他点开加密邮箱的瞬间，镜片后的瞳孔骤然收缩——发件人是"xt1990"，主题栏五个字刺得他眼疼："关于钓大鱼的合作方案"。
附件里躺着段录音，还有张截图：道远律师给老周转账三百万的银行记录。
"这......"陈九爷的手指在屏幕上发颤，茶杯"当啷"砸在檀木桌上，茶水溅湿了季度财报，"建材市场消防批文"几个字在水渍里晕开，像团黑血。
王秘书凑过来，只看了眼发件人ID，后颈就沁出冷汗："是......萧先生。"
"萧废物？"陈九爷的金丝眼镜"啪"地摔在桌上，镜片裂成蛛网，"他哪来的这些？"他猛地站起身，红木椅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道远的加密系统是摆设吗？
老周的手机不是格式化了？"
王秘书喉结动了动，没敢说老周昨天喝多了在KTV吹牛，说"萧赘婿根本翻不起浪"。
他盯着陈九爷涨红的脸，斟酌着开口："萧先生最近接触过陈小姐的贴身女仆小琴......"
"小琴？"陈九爷的拳头砸在桌上，檀木发出闷响，"那丫头平时连头都不敢抬，能翻出什么花样？"他抓起手机又摔下，"他凭什么威胁我？
凭他是陈家赘婿？"
"凭他手里的证据能让道远律师所名誉扫地。"王秘书声音放得更低，"更凭......"他指了指邮件里的录音时间戳，"这通电话是您亲自指示压消防批文，若曝光......"
"够了！"陈九爷跌坐在椅子里，手指用力揉着太阳穴。
窗外的霓虹灯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割出一道道红痕。
他忽然想起三天前萧天被林少的人砸了后腰，躺在医院病床上还冲他笑："岳父，我这腰断了，陈家的脸会不会也跟着断？"当时他只当是疯话，现在想来，那笑容里藏着的分明是把刀。
"董事长。"王秘书弯腰捡起地上的眼镜，"萧先生既然发邮件，说明他想要谈。"
"谈？"陈九爷扯松领带，"他要什么？"
"邮件里没写。"王秘书点开附件，录音里传来他熟悉的声音："压三个月，就说系统故障。"他关了录音，"但按常理......"
"他想要建材市场的项目。"陈九爷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股狠劲，"那破市场早该拆了建商场，他倒想捡现成的？"
"未必。"王秘书把眼镜递过去，"萧先生最近在跑环保建材的融资，您压的消防批文正好卡住了他的供货链。"他顿了顿，"或许他要的是......撤销打压。"
陈九爷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盯着桌上的茶水渍，忽然想起萧天刚进陈家时，在家族聚会上被灌得吐在洗手池，却还撑着身子说："我会让雪柔以我为荣。"那时满座哄笑，现在想来，那股子韧劲倒像根刺，扎进他心里三年了。
"安排明早十点，私人会面。"陈九爷扶了扶裂成蛛网的眼镜，"在老洋房，别让雪柔知道。"
"是。"王秘书点头，转身时瞥见陈九爷鬓角的白发，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别墅外的香樟树下，萧天的手机震动起来。
他划开屏幕，是阿强发来的消息："九爷书房的灯灭了，王秘书刚开车走。"他抬头望了眼二楼，漆黑的窗户像双闭合的眼。
"阿强。"他编辑消息，"明早八点，去门口等。"发送键按下的瞬间，他听见别墅围墙外传来脚步声。
转头时，正看见小琴抱着一摞换洗衣物匆匆走过，月光在她发梢镀了层银边——那是他穿越醒来时误认的"妻子"，现在想来，倒像命运开的第一个玩笑。
萧天摸出手机，对着漆黑的别墅拍了张照片。
照片里，二楼书房的窗户黑着，像只闭合的眼。
他给照片配了文字："明早八点，我等你。"发送给阿强后，又补了句："声音大点。"
夜风掀起他的衣角，远处传来晨雾漫过街道的声音。
萧天望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凌晨两点十七分，离明早八点还有五个多小时。
足够陈九爷失眠，足够王秘书查清楚那通录音的来源，足够......
他低头看了眼手表，嘴角勾起极淡的笑。这一局，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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