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斜斜切进客厅，陈雪柔站在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着翡翠戒指。
她听见楼梯传来脚步声，转头时正看见萧天从二楼下来——还是那身洗得发白的衬衫，领口扣到第二颗，和三个月前被塞进陈家时没什么两样。
"萧先生。"她开口，声音比往常少了几分冷硬。
萧天脚步微顿，抬头时眼睫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有事？"
"昨晚家族会议定了。"陈雪柔把手机屏幕转向他，会议记录里"遇袭事件系个人恩怨，陈家不介入"的字样刺得人眼疼，"他们说你总往工地跑，得罪了包工头，咎由自取。"
萧天的指节在裤缝上轻轻一扣。
三天前他在建材市场被三个拿钢管的人围堵，后腰至今还疼着——那些人喊的"林少交代的"，此刻正像根细针在他太阳穴里转。
他垂眸笑了笑，声线平稳得像无风的湖面："我猜到了。"
陈雪柔望着他。
这个总被她当空气的赘婿，此刻站在晨光里，睫毛投下的阴影却让他的表情显得格外深不可测。
三个月前他被她当众甩了离婚协议时，也是这样垂着眼，说"我不会签"。
那时候她只当是死皮赖脸，现在想来......
"你不生气？"她脱口而出。
萧天抬头，目光扫过她无名指上的翡翠戒指——和陈九爷那枚一模一样。"生气有用的话，陈小姐昨天就不会在书房和岳父聊到凌晨三点。"
陈雪柔瞳孔微缩。
她没想到这个总被她忽视的男人，连她的作息都摸得清楚。
正要开口，玄关传来清脆的脚步声。
"少奶奶，萧先生。"小琴端着咖啡进来，托盘边缘沾着点水痕，"咖啡热的。"她递咖啡时指尖轻轻碰了碰萧天手背，那是他们约定的暗号。
萧天接过杯子，指尖在杯壁上一凉——小琴的指甲盖涂了淡粉，此刻正微微发颤。
他垂眸抿了口咖啡，苦得皱眉，却在杯沿挡住的角度对小琴使了个"稍后说"的眼色。
陈雪柔看了眼腕表："我去公司。"她转身时裙角带起风，吹得茶几上的会议记录哗哗翻页。
门"咔嗒"锁上的瞬间，小琴立刻凑近萧天耳边："林少的人昨天去过建材市场附近的修车行，我听见他们说'那废物命硬，下次换家伙'。"她攥着围裙角，指节发白，"我、我是收拾少奶奶房间时，听见她和林少通电话......"
"小琴。"萧天按住她发抖的手，"你做得很好。"他的掌心带着温度，像块镇纸压住了小琴的慌乱，"去把阿强叫进来，就说我要去建材市场复查进度。"
小琴点头跑开，马尾辫在脑后晃出一道轻快的弧。
五分钟后，阿强擦着方向盘上的灰进来，皮夹克口袋里还塞着半块没吃完的煎饼。"萧先生，车备好了。"他眼角余光扫过萧天身后虚掩的客厅门，压低声音，"您要查的那辆黑车，车牌是套牌，不过......"他从口袋摸出张照片，"昨天在地下车库，看见林少的律师道远往车里塞了个黑箱子。"
萧天接过照片。
照片里道远西装革履，弯腰时露出袖口的袖扣——和林少上周在慈善晚会上戴的那对蓝钻袖扣，是同款。
他把照片折成小块塞进钱包，抬眼时眼底闪过冷光："阿强，今晚八点，把老周他们叫到车库。"
阿强愣了愣，随即咧嘴笑了："得嘞。"他转身要走，又回头补了句，"萧先生，您上次教我看的财务报表，我昨晚又翻了两遍......"
"做得好。"萧天拍了拍他肩膀。
与此同时，林氏集团顶楼办公室。
林少把雪茄按进水晶烟灰缸，火星溅在道远的皮鞋尖上。"陈老头不是要钓大鱼吗？"他扯松领带，露出锁骨处的银链，"我让道律师拟了份净身出户协议，只要陈雪柔点头......"
"林少。"道远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像把手术刀，"萧天最近和建材商走得近，上周还替陈家用低于市场价15%的价格谈下了钢材。
陈九爷的翡翠戒指，可不是随便给人看的。"
林少嗤笑一声，抓起桌上的协议摔在道远怀里："陈雪柔高中就和我好过，要不是她爸非让她嫁个赘婿，能轮到那废物？"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陈家别墅的方向，"今晚我就去陈家，带着协议和玫瑰——她看见我，准得想起当年在巴黎看展时，我蹲在雨里给她买可丽饼的样子。"
道远盯着他后脑勺，欲言又止。
办公室落地钟敲响三点时，他终于叹了口气："随您。"
傍晚六点，陈家别墅车库。
萧天靠在阿强的二手捷达前，脚边堆着五六个纸箱。
老周叼着烟从阴影里走出来，身后跟着西个穿工装的汉子——都是他在建材市场认识的搬运工，现在成了他"旧识朋友"。
"萧哥，您说要封门？"老周踢了踢纸箱，里面传来金属碰撞声，"这锁链够粗，就是......"
"怕陈九爷？"萧天弯腰打开纸箱，露出明晃晃的钢锁链和红色警示牌，"他要脸，我们就给他脸——家庭内部纠纷，警察来了也得调解。"他抬头时，车库顶灯在他瞳孔里碎成星子，"老周，等下让小王喊错台词，我要他们知道，我们不是有备而来，是被逼急了。"
老周咧嘴笑出白牙："明白！"
七点五十分，陈家别墅铁艺门前。
萧天站在台阶上，身后站着老周和西个搬运工。
阿强把捷达横在路中间，车后盖敞开，锁链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林少的保时捷卡宴刚拐进路口，就被老周伸手拦住。
"哎哎哎！"小王故意扯着嗓子喊，"萧哥说要赔三百万！
不对不对，是......"
"闭嘴！"老周一巴掌拍在小王后脑勺上，"萧哥说精神损失费五百万！
不给钱，今天谁也别想进！"
陈九爷的劳斯莱斯刚好从里面开出来，司机踩急刹时，车载香薰瓶"啪"地摔碎在地毯上。
陈九爷推开车门，金丝眼镜滑到鼻尖，盯着台阶上的萧天："你这是做什么？"
林少从保时捷里钻出来，衬衫下摆没塞进裤子，显然是匆忙赶来："萧废物，你知不知道这是私人领地......"
"林少。"萧天转身，目光像把刀划开他的愤怒，"三天前在建材市场，拿钢管砸我后腰的人，袖口是不是有你送的蓝钻袖扣？"
林少的脸"刷"地白了。
陈九爷的手指在车门上叩出急雨般的节奏。
他望着萧天身后的钢锁链，又看了看林少煞白的脸，忽然笑了："萧先生这是要......谈判？"
"是索赔。"萧天从口袋摸出手机，屏幕亮着小琴偷拍的道远塞黑箱的照片，"五百万，现金，今晚十点前打到我账户。"他顿了顿，补充道，"岳父要是觉得多......"他晃了晃手机，"我可以把这些照片，发给道律师的客户们看看。"
陈九爷的瞳孔骤然收缩。
林少的喉结动了动，刚要开口，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是道远发来的消息："照片泄露，紧急会议。"
夜色渐深时，萧天站在别墅外的香樟树下，看着陈九爷的书房灯还亮着。
他摸出手机，打开加密邮箱，输入一串字母。
光标在"主题"栏闪烁片刻，他按下发送键，邮件标题是："关于钓大鱼的合作方案"。
晚风卷着夜来香的味道掠过他发梢，远处传来林少保时捷飙车的轰鸣。
萧天望着手机屏幕上"己发送"的提示，嘴角勾起极淡的笑——这一局，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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