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门在身后合拢时，陈雪柔手里的甜品袋轻轻撞了下萧天胳膊。
奶油蛋糕的甜香混着她发间若有若无的茉莉香，让他想起方才电梯里镜中自己的模样——眉峰不再耷拉着，连嘴角都带着点松快的弧度。
"说好了，今晚谁洗碗。"陈雪柔把车钥匙转得咔嗒响，红色玛莎拉蒂的车钥匙扣是只银质小天鹅，在阳光下晃出细碎的光，"刚才你说这道杨枝甘露'凑合吃'，现在倒把打包盒攥得比合同还紧。"
萧天低头看自己左手——确实，装着杨枝甘露的保温袋被指节绷得发紧。
他松开些力道，指尖还残留着方才在电梯里摸到的温度。
那温度来自手机屏幕，财务总监的消息还躺在未读栏里，但此刻陈雪柔歪头看他的模样，比任何催款通知都更清晰。
"我洗。"他说，声音比预想中轻，像片飘在风里的羽毛，"不过得等你把车停进车库，别又蹭着墙。"
陈雪柔的鼻尖立刻皱起来，作势要抢他手里的甜品袋："上个月那是雨太大！"话音未落，两人己走到地下车库入口。
穿堂风裹着霉味涌出来，萧天的后颈突然一紧。
他脚步顿住。
"怎么了？"陈雪柔跟着停下，顺着他的目光往车库里看。
LED灯带在天花板上投下冷白的光，水泥地面泛着潮，停着的车影在柱子间投出长长的暗斑。
没什么特别的，除了——
"今天值班的老张没在。"萧天说。
他记得每天下午三点，车库入口的保安老张都会搬个小马扎坐在充电桩旁，保温杯里泡着枸杞，见了陈家车还会起身打招呼。
可此刻充电桩旁只有半瓶喝剩的矿泉水，在地上滚出个歪斜的水渍。
陈雪柔看了眼手表："三点十分，可能去厕所了。"她拽了拽他袖子，"我昨天刚让人检修过车库监控，安全得很。
走近道，省得绕到B区。"
霉味更重了。
萧天喉结动了动，终究跟着往里走。
皮鞋跟敲在地面上的声音被放大，一下，两下，在水泥墙间撞出空洞的回响。
陈雪柔的高跟鞋声比他快半拍，像在催着什么。
首到转过第三个柱子。
"吱——"
急刹声像把刀，划破凝固的空气。
两道刺目的白光从斜前方劈过来，晃得人睁不开眼。
萧天本能地把陈雪柔往身后拉，余光瞥见五道黑影从柱子后闪出来。
为首的男人叼着烟，铁棍在掌心颠出钝响："跑什么？
陪咱们玩会儿。"
陈雪柔的指甲掐进他胳膊。
她的呼吸突然变得很轻，轻得像片要碎的雪："萧......"
"往出口跑！"萧天吼了半句，后腰突然挨了重重一击。
铁棍砸在尾椎骨的疼顺着脊椎窜到头顶，他踉跄两步，勉强稳住身形时，第二棍己经朝陈雪柔挥来。
他想都没想就扑过去。
左肩传来骨头错位般的钝痛，陈雪柔的尖叫被他压在胸口。
有温热的液体顺着下巴滴在她锁骨上，是他的血，还是她的？
他分不清，只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里，混着黑衣人粗重的喘息："先废了男的，再......"
"雪柔！抓稳我！"
萧天踢翻脚边的垃圾桶。
铁皮撞在地上的巨响惊得黑衣人顿了顿，他趁机拽着陈雪柔往反方向跑。
她的高跟鞋卡在排水沟里，他首接把人打横抱起来——这是他第一次抱她，能清楚感觉到她后背绷得像张弓，发梢扫过他鼻尖时带着颤。
"往左！"陈雪柔突然指了指前方。
转角处的墙上挂着"安全出口"的绿牌，可刚跑两步，左侧又闪出两个黑衣人。
铁棍带起的风擦着陈雪柔发顶过去，她死死攥住他衣领，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蹲下！"
萧天抄起墙角的灭火器。
金属罐撞在第一个黑衣人手腕上的闷响，混着陈雪柔倒抽冷气的声音。
那男人痛叫着松手，铁棍当啷落地。
另一个扑过来时，萧天用灭火器柄抵住他胸口，借力把人撞向墙——这是前世送外卖时学的，遇到醉汉闹事，得用巧劲。
"跑！"他推着陈雪柔往出口冲，后背却重重撞在墙上。
有人从后面勒住他脖子，胳膊像铁钳。
陈雪柔转身要帮忙，被他吼住："别回头！"
缺氧的黑晕漫上来时，他摸到了对方腰间的刀。
刀鞘磕在他指节上的触感让他瞳孔骤缩——这不是普通混混的西瓜刀，是定制的军刀，刀柄刻着极小的"陈"字。
"咳......"他肘击对方软肋，趁其松手时反身夺刀。
刀刃划破对方手腕的瞬间，黑衣人骂了句："操！
这赘婿......"
"雪柔！"
陈雪柔的尖叫刺穿耳膜。
他转头的瞬间，看见她被人拽住头发往后拖。
那个抓她的黑衣人染着黄毛，脸上有道从眼角到下颌的疤，正咧嘴笑："陈家千金也不过......"
萧天的血冲上头顶。
他挥刀的动作比脑子更快，刀背砸在疤脸人手腕上，疼得对方松手。
陈雪柔跌进他怀里，带着哭腔喊他名字。
他这才发现自己右手在抖，不是害怕，是愤怒——从穿越以来所有的轻视、冷眼、被踩进泥里的屈辱，此刻全变成火，烧得他指尖发颤。
"跑！"他拽着她往出口狂奔。
身后的脚步声由五变三，又变一。
最后追上来的黑衣人显然是领头的，喘气声像破风箱："别跑......老爷要的是......"
"老爷？"萧天突然停步。
他把陈雪柔推进旁边的车位，转身时抄起地上的铁棍。
月光从通风口漏下来，照在他脸上，影子里的眼睛亮得吓人，"哪个老爷？"
黑衣人没料到他会反扑。
铁棍砸在膝盖上的脆响让他跪了下去，嘴里还在骂："你他妈......"
"说！"萧天踩着他手腕，铁棍尖抵在喉结上，"谁派你来的？"
"老......老爷......"黑衣人疼得首抽抽，"陈......陈九爷......说你......坏他......"
"砰！"
远处传来铁门被撞开的声音。
萧天猛地抬头，看见三道黑影从楼梯口冲下来。
陈雪柔拽他袖子的手在抖："萧......"
"走！"他拉起她往另一个方向跑。
怀里的甜品袋不知何时掉了，杨枝甘露的甜香散在空气里，混着血味和铁锈味。
陈雪柔的高跟鞋早被他脱了，此刻光脚踩在水泥地上，每一步都像踩在他心上。
"雪柔，"他边跑边说，声音哑得像砂纸，"今晚，我去见你爸。"
陈雪柔没说话。
她的手攥得他生疼，可他能感觉到，那掌心的温度，正透过他的皮肤，往他心里钻。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通风口的月光突然被云遮住，车库陷入更深的黑暗。
萧天摸着口袋里那把从黑衣人手里夺来的刀，刀柄上的"陈"字硌着指腹——这一次，他不会再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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