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库铁门被撞开的瞬间，冷白的月光混着路灯的暖黄泼进来。
萧天拽着陈雪柔的手几乎要把她整个人提起来，跑过减速带时她光脚的脚趾磕在水泥棱上，疼得闷哼一声。
他喉结动了动，没敢回头——身后追兵的喘息声像拉风箱，离后颈只有半米。
"往左！"他压低声音，拽着人拐进消防通道旁的窄巷。
墙根堆着半人高的纸箱，陈雪柔被绊得踉跄，后腰抵在生锈的消防栓上。
萧天背贴着她站，能清晰听见她剧烈的心跳，一下下撞在他肩胛骨上。
"他们...为什么追我们？"陈雪柔的声音带着颤，温热的吐息扫过他耳后。
"你爸。"萧天盯着巷口晃动的黑影，喉咙发紧。
刚才黑衣人那句"陈九爷"像根刺扎进他脑子里，这三个月来在陈家受的气突然全涌上来——被当众摔碎的汤碗、玄关处特意摆成"滚"字的拖鞋、寿宴上被倒在身上的红酒。
他摸了摸口袋里那把刻着"陈"字的刀，金属凉意顺着指腹爬进血管。
追兵的脚步声在巷口顿住。
有人用对讲机低语："目标进窄巷了，堵住两头。"
陈雪柔的指甲掐进他手背："萧...他们有刀。"
萧天的呼吸突然顿住。
他望着头顶被楼群切割成细条的夜空，霓虹灯的光从巷口漏进来，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彩影。
有警车的鸣笛声从远处飘来，由弱变强。
他突然想起三天前在便利店看到的新闻——市公安局搞"亮灯行动"，巡逻车每小时必过主街。
"报警。"他脱口而出。
陈雪柔愣住："报警？我爸...我爸是商会会长，警队..."
"现在是法治社会！"萧天转身抓住她肩膀，指腹擦过她眼角未干的泪，"他们非法拘禁、持械伤人，警察管不管？"他声音发颤，不是害怕，是某种被压抑太久的东西在翻涌——穿越前他是送外卖的，被客人骂"臭跑腿"时只能赔笑；穿越后成了赘婿，被陈家当摆件羞辱时只能低头。
可刚才在车库，他挥起铁棍的手没有抖，现在，他的心跳声里有了新的节奏。
巷口传来金属摩擦声，是追兵抽出了刀。
萧天摸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陈雪柔的脸在蓝光里忽明忽暗。
他点下110，指尖抵着拨号键停顿两秒——这两秒里他想起第一次在陈家饭桌上被陈九爷用筷子敲手背，想起陈雪柔把离婚协议摔在他面前时说的"废物"，想起今天下午他偷偷去甜品店买她最爱吃的杨枝甘露，被管家撞见时那句"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吗"。
"嘟——"
电话接通的瞬间，追兵的脚步声己经到了巷尾。
"您好，110报警中心。"
"我要报警！"萧天把陈雪柔护在身后，盯着越来越近的刀光，"现在在锦绣路与福兴巷交叉口的窄巷里，有至少三名持械男子正在追杀我们，其中一人面部有刀疤，凶器是管制刀具。"他喘着气，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往胸腔里打气，"主谋是陈家家主陈九爷，我们有他手下的刀具作为物证！"
"请保持通话，我们己定位您的位置，巡逻车三分钟内到达。"
"萧！"陈雪柔突然拽他衣角。
巷尾的黑影里，疤脸人举着刀冲过来，刀尖在霓虹下泛着冷光。
萧天把手机塞进陈雪柔手里："开免提！"他抄起脚边的废钢管，钢管头磕在地上发出脆响，"雪柔，你记不记得三个月前我在你书房看到的那份土地转让协议？"他迎着疤脸人冲上去，钢管横扫对方手腕，"陈九爷用陈家名义担保的贷款，根本没投进项目！"
疤脸人吃痛，刀当啷落地。
另一个黑衣人从背后扑来，萧天侧身闪过，钢管砸在对方膝盖上。
他听见手机里传来警察的喊话："嫌疑人己锁定，请求支援——"
"跑！"他拽着陈雪柔往巷口冲。
警笛声己经近在咫尺，红光透过巷口的梧桐叶洒在地上，像一片跳动的火海。
追兵的动作明显慢了，疤脸人捡起刀时手在抖，另一个人扯他袖子："别追了，警车到了！"
两人冲出巷子时，两辆闪着警灯的巡逻车正拐过路口。
穿警服的人从车上跳下来，手电筒的白光扫过他们汗湿的脸。
"这里！"陈雪柔举着手机喊，声音里带着哭腔。
警察冲过来的瞬间，萧天突然回头。
巷口的阴影里，有个没参与追击的黑衣人正往反方向走，黑色连帽衫压得很低。
他的脚步顿了顿——那人身后路灯坏了一盏，在地上投下大片阴影，正好遮住他腰间鼓起来的形状，像是...另一把刀。
"先生？"民警的手搭在他肩上，"请跟我们回局里做笔录。"
萧天收回视线，陈雪柔的手还攥着他，掌心的汗把两人的手粘在一起。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是刚才被他打倒的追兵在呻吟。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报警记录还停在通话界面，110三个数字在屏幕上亮得刺眼。
这一次，他没再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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