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洒在餐桌上，陈雪柔喝到第三口山药百合粥时，突然放下勺子："后院的桃树昨天移栽了。"
萧天正往她碗里添粥的手顿了顿。
瓷勺磕在碗沿发出轻响，他想起昨夜财务总监的消息——陈九爷转去云顶会所的八百万，刚好是陈雪柔埋在桃树下的积蓄数额。
"挖出来了？"他问得随意，指尖却在桌下攥紧了餐巾。
"树根下有个铁盒。"陈雪柔用勺子拨弄着粥里的百合瓣，"小琴今早收拾的时候说，盒底沾着半块桃胶，像...像有人挖了又埋。"
窗外传来汽车鸣笛声，是阿强在院外等他们去公司。
萧天望着陈雪柔发顶的碎发，突然想起昨夜她攥着银行卡时发抖的指尖。
那些没说出口的资金缺口，此刻像根刺扎在喉咙里。
"我今天晚点去公司。"他扯了扯领带，"有点私事要处理。"
陈雪柔抬头时，他己经起身。
玄关镜里映出他西装革履的背影，和三年前那个被她堵在走廊骂"废物"的男人重叠——只是现在，他的肩线比从前更首了些。
"需要帮忙吗？"她问。
萧天转身笑："找小琴借点钱周转。"
小琴正在偏厅擦银器，听见动静抬头时，银布"啪嗒"掉在地上。
她弯腰去捡，发尾扫过膝盖："萧先生又要...又要请人吃饭？"
"不是请客。"萧天扯了把藤椅坐下，看小琴手忙脚乱地把银器收进木盒，"财务说云栖雅园的启动资金少了五百万。"
小琴的手指绞着围裙角，绞出个皱巴巴的漩涡："我...我上个月看见陈董的司机往云顶会所送过账本。"她突然压低声音，"听阿强说，那会所是陈董给...给外面那位准备的。"
窗外的麻雀扑棱着飞过，撞得窗棂轻响。
萧天望着小琴泛红的耳尖，想起三年前他刚穿越来时，也是这样的清晨，小琴端着醒酒汤站在房门口，被他误认成妻子。
那时她也是这样绞着围裙，小声说"少奶奶在书房"。
"能借我三千块吗？"他突然说。
小琴愣了愣，从围裙口袋摸出个布包，里面整整齐齐码着纸币："这是我这个月的工钱，存了两年...萧先生要做什么？"
"请刘总吃饭。"萧天捏着纸币的手微微发沉，"他要辞职了。"
会宾楼的水晶灯在头顶晃着金光，阿强把车停在门口时，后视镜里映出他皱起的眉头："萧先生，您说请太虚观的道长，怎么穿西装？"
"道长今天穿高定。"萧天拍了拍他肩膀，"你在楼下等，我上去订包厢。"
阿强搓了搓手，从怀里摸出包烟："那我去后巷抽根烟，您喊我。"
包厢门在阿强身后关上时，萧天看了眼手表——还有十分钟刘柳到。
他走到窗边，楼下阿强的身影正往巷口挪，西装后襟沾着车座的褶皱。
"叮——"
手机震动，是刘柳的消息："会宾楼208，我到了。"
萧天转身时，门"砰"地被推开。
刘柳提着公文包站在门口，西装领口敞着，脸上还带着怒意："萧顾问好大的谱，让我等十分钟？"
"刘总来得早。"萧天走过去拉椅子，"坐。"
刘柳把公文包甩在桌上，皮质包扣撞出脆响："我辞职的事，萧顾问听说了？"
"听说了。"
"怪我多管闲事？"刘柳扯松领带，"陈九爷挪用资金给姘头修会所，我替雪柔争两句，他说'一个赘婿的狗腿子也配说话'。
萧顾问，你说我该不该走？"
萧天倒茶的手没抖，茶水流进瓷杯的声音像雨丝："该走。"
刘柳挑眉："你倒是痛快。"
"但我想请刘总吃这顿饭。"萧天把茶杯推过去，"不是以赘婿的身份，是以...以想改变陈家的人的身份。"
刘柳的手指搭在杯沿，茶水的热气熏得他眼眶发酸："改变？
你知道陈九爷在董事会怎么说你吗？
'那个吃软饭的，连雪柔的私房钱都要算计'。"
"我算计过。"萧天突然笑了，"昨夜雪柔的银行卡在我手里，八百万，刚好是陈九爷转去会所的数额。"
刘柳的瞳孔缩了缩。
"但我没动。"萧天望着窗外的梧桐树影，"三年前我被骂废物时，想的是怎么证明自己；现在被骂吃软饭，想的是怎么让陈家这辆破车，别往悬崖开。"
刘柳的公文包拉链"咔嗒"响了一声——他在摸烟。
"刘总在陈家二十年，该知道陈九爷的钱，从来不是陈家的钱。"萧天的声音轻了些，"雪柔的公司，是陈家唯一没被他染指的干净地。
您走了，那块地就真的荒了。"
刘柳的烟盒掉在桌上，滚出半支烟。
他盯着萧天的眼睛，那里没有从前的怯懦，只有种让他想起自己三十岁时的光——想做事，想改变，哪怕被全世界骂。
"萧顾问，你凭什么？"他问，声音哑了。
"凭雪柔埋在桃树下的铁盒。"萧天指了指窗外，"凭有人愿意把救命钱分我一半。"
服务员敲门进来时，刘柳正把烟盒收进包里。
冷盘摆上桌，水晶虾仁在瓷盘里泛着珍珠白，他夹起一只，突然说："这虾不新鲜。"
萧天笑："那让他们换。"
"换什么换。"刘柳把虾仁塞进嘴里，"凑活吃吧。"
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在两人中间的桌布上洒下一片金。
刘柳的公文包还敞着，露出半本《现代企业管理》，书角卷得像朵花——那是他二十年前在夜校读的教材。
"萧顾问。"他突然说，"你说要改变陈家...我等你证明。"
萧天举起茶杯："我敬刘总。"
刘柳也举起杯，茶水相碰的轻响里，他看见萧天手机屏幕亮起——财务总监的消息："云栖雅园供应商催款，最晚明天下午两点。"
但此刻，包厢里的水晶灯正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两棵并肩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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