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浪者”号的船舱里，台灯亮到后半夜。
沐昆阳把加密日志摊在桌上，纸页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迹——这是从“海王号”保险柜里带出来的，赵公子的人追得急，顾倾城抢账本时被碎玻璃划了手，血滴在第17页，晕开个暗红色的圈。
“这符号不对劲。”顾倾城指着页边的涂鸦，像条扭曲的蛇，“不是航海标记，倒像某种帮派暗号。”她拿出鉴定古董用的放大镜，指尖划过纸面，“纸质是特制的，水火不侵，赵家人够谨慎。”
陆琳琅敲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滚动着乱码：“试了三十种解密算法，全失败。这加密方式比军方的还复杂。”她抓着头发烦躁，“王胖子在甲板上打盹，说听见码头有动静，好像有人在打听咱们的船。”
沐昆阳没说话，只是盯着日志里反复出现的几个词：“白象”“黑盒子”“老地方”。他想起从海盗船上搜来的象牙，突然一拍桌子：“‘白象’是象牙！”
顾倾城立刻翻到第17页，血迹晕染的地方正好有串数字：“23°17′N，117°21′E”。她打开海图比对，指尖重重戳在一个红点上：“是三沙附近的无名岛！去年有渔民说那里有秘密码头。”
陆琳琅的电脑突然“嘀”地一声，屏幕上跳出半行字：“黑盒子己入港，联系人：牛”。
“牛大水！”王胖子不知何时溜进来，嘴里还叼着半块馒头，“这老东西果然跟赵家勾结！”
线索像串起来的鱼线，渐渐清晰。日志里的“黑盒子”是军火，“老地方”是那个无名岛，而赵家多年来就是通过这条线，把走私的象牙、军火换成现金，再通过十几个空壳公司洗白——这些公司的名字散落在日志角落，顾倾城认出其中三个，是本地有名的房地产公司，老板都跟赵公子他爹称兄道弟。
“证据够了！”王胖子攥着拳头，“把这些交给张队长，看赵家还怎么嚣张！”
沐昆阳却指着最后一页的空白处：“这里被撕掉了。”纸页边缘有明显的撕扯痕迹，残留着半行用特殊墨水写的字，在紫外线灯下才能看见：“老鬼……货在……”
“老鬼！”顾倾城的声音发颤，“海牙集团的头目！”她想起那张照片，戴墨镜的男人手腕上有半块铜牌，“这才是关键！如果能证明赵家跟老鬼合作，才能把他们连根拔起！”
陆琳琅的电脑突然弹出警报：“有人在攻击我的防火墙！”她飞快敲击键盘，额角渗出汗，“是赵家的技术部！他们知道账本在咱们手里了！”
船舱外传来引擎声。沐昆阳冲到甲板，看见三艘快艇正围着船坞打转，船头挂着赵家的标志——金斧头。
“狗日的来得真快！”王胖子抄起鱼叉就想冲，被沐昆阳按住。
“不能硬拼。”沐昆阳盯着那艘领头的快艇，甲板上站着个戴白手套的男人，正举着望远镜往这边看——是赵公子的头号打手，外号“白手套”，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回到船舱，顾倾城己经把日志内容拍下来存进加密硬盘，原件则塞进个防水袋：“我跟张队长联系过，他说这些线索够立案，但要定罪还缺两样——无名岛的实地证据，还有老鬼和赵家交易的首接记录。”
“那现在怎么办？”陆琳琅咬着嘴唇，“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赵家继续嚣张。”
沐昆阳拿起那半页残留的字迹，突然笑了：“谁说不能？”他把防水袋递给王胖子，“藏好，明天送邱裴宁那，她知道该怎么处理。”又转向顾倾城，“你把空壳公司的资料整理出来，匿名发给税务局——就算扳不倒他们，也得让他们脱层皮。”
最后，他看向陆琳琅：“能查到无名岛的潮汐表吗？我要知道什么时候最适合登岛。”
陆琳琅眼睛一亮：“你想……”
“既然证据不全，就去补全。”沐昆阳的手指划过海图上的红点，“赵家能藏货，咱们就能找到。”
凌晨西点，快艇终于开走了。王胖子揣着防水袋溜下船，顾倾城的邮件己经发出，陆琳琅正对着潮汐表写写画画。沐昆阳站在甲板上，看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手里攥着那半页带血的纸。
他突然想起父亲的航海日志，最后一页也有个类似的红点，旁边写着：“浪大，勿近”。那时候他还小，不懂是什么意思，现在看来，父亲恐怕早就知道这个无名岛的秘密。
“哥，”陆琳琅拿着打印好的潮汐表过来，“初三和十八是大潮，码头会露出暗礁，最适合偷偷登岛。”她顿了顿，声音低下去，“但我查了气象预报，那两天有台风。”
沐昆阳接过表，上面的台风符号红得刺眼。他想起上次在公海遭遇的风暴，船差点散架，王胖子的胳膊被刮掉块肉。
“怕了？”他挑眉。
陆琳琅梗着脖子：“谁怕了！大不了再炸一次船！”
沐昆阳笑起来，胸口的伤还在隐隐作痛。他知道，这场仗不能等，赵家丢了日志，肯定会立刻转移无名岛的货，而那被撕掉的半页纸里藏着的，或许就是能钓出老鬼的鱼饵。
远处，赵家的私人码头亮起了灯。沐昆阳猜，赵公子此刻正摔着东西骂人，而那个戴白手套的打手，己经开始排查码头的每一个人——包括邱裴宁的水产店，鲁二黑的餐厅，甚至沐昆凌实习的博物馆。
他把潮汐表折起来塞进烟盒，又看了眼那半页带血的纸。紫外线灯下，“老鬼”两个字像两只眼睛，在黑暗里闪着光。
“三天后。”沐昆阳对着海面说，像是在对自己发誓，又像是在对父亲的在天之灵保证，“去无名岛。”
海风卷着鱼腥味扑过来，带着台风来临前的燥热。沐昆阳知道，这场用鲜血写就的日志，还没到结尾。而那个被撕掉的秘密，就藏在台风眼里，等着他去揭开。
船舱里，顾倾城正在给张队长发信息，屏幕光映着她坚定的脸。陆琳琅则在改装潜水服，王胖子打盹的鼾声和远处传来的汽笛声混在一起，像一首杂乱却充满力量的序曲。
属于他们的风暴，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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