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狼谷的风带着沙砾的腥气，卷起墨辰的护目镜带子噼啪作响。他趴在“青鸾一号”的驾驶舱内，透过棱镜玻璃俯瞰下方——峡谷如巨狼张开的獠牙，两侧岩壁上布满了天然形成的石窟，正是伏击的绝佳地点。
“高度三百尺，风速每秒十二米，风向西北偏北。”副驾驶位的太学生小李举着黄铜气压计，声音在螺旋桨的轰鸣中显得有些失真，“根据气象风筝的数据，午后峡谷内会形成上升气流，可能影响飞行器稳定性。”
墨辰拉动操纵杆，飞行器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下方的河滩上，文志峰正带领士兵搭建伪装网，青灰色的网罩与岩壁融为一体，很难从空中发现。突然，小李指着远处的沙丘喊道：“墨大人！快看！敌军前锋部队！”
只见蜿蜒的沙丘后方，扬起漫天黄尘。数千名骑兵身着兽皮甲胄，手中的马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正朝着苍狼谷的方向疾驰。墨辰按下腰间的铜质按钮，飞行器腹部的齿轮开始转动，将一卷绘有敌军阵型的羊皮纸送入下方的吊篮。
“传给陛下！”墨辰大喊，同时拉动右侧的操纵杆，“青鸾一号”一个急转弯，朝着峡谷东侧的山坳飞去。那里，另外五架改良后的飞行器正悬挂在天然石洞内，由太学生们进行最后的炸药安装。
“墨大人，炸药挂架己锁定！”一名学生举着扳手喊道。墨辰跳下飞行器，检查着每个挂架的铜扣——每个挂架能携带五枚裹着铁皮的炸药包，导火索经过特殊改良，能在高空强风中稳定燃烧。
此时，文志峰的密信通过机械鸟送达：“敌军主力己进入峡谷三分之一，按原计划行动。”墨辰深吸一口气，爬上“青鸾一号”，朝其他飞行器挥手示意。六架飞行器依次升空，在峡谷上空组成三角阵型，如六只金属巨鸟盘旋在苍狼谷的风口。
“注意气流变化！”墨辰通过铜质传声筒提醒各机，“小李，计算投弹提前量！”
下方的敌军骑兵己进入峡谷中段，为首的将领勒住缰绳，警惕地望着两侧的岩壁。他显然知道苍狼谷的凶险，派出斥候在前方探路。就在这时，六架飞行器同时俯冲而下，螺旋桨的轰鸣惊动了山谷中的飞鸟，黑压压的鸟群冲天而起，遮住了部分敌军的视线。
“投弹！”墨辰大喊，同时按下释放按钮。五枚炸药包拖着长长的火舌坠落，准确地砸在敌军阵型的中央。“轰！轰！”爆炸声震得岩壁簌簌落石，骑兵们人仰马翻，惨叫声混着马嘶声在山谷中回荡。
然而，敌军反应极快。幸存的骑兵迅速散开，躲到岩石后方，同时张弓搭箭射向空中。墨辰感觉机身猛地一震，左侧的螺旋桨传来刺耳的摩擦声——一支雕翎箭穿透了帆布机翼，险些伤及铜管油路。
“左引擎动力下降！”小李喊道，“高度正在降低！”
墨辰猛地拉动操纵杆，飞行器打着旋儿向上爬升。其他飞行器见状，立刻调整阵型，吸引敌军弓箭的火力。下方的文志峰抓住机会，率领伏兵从两侧岩壁冲出，滚石和檑木如雨点般落下，彻底堵死了敌军的退路。
“敌军将领在那里！”小李指着峡谷北侧的一块巨石，只见一名头戴狼首盔的将领正挥舞着马刀，指挥残兵反击。墨辰咬紧牙关，不顾左引擎的异常，驾驶着“青鸾一号”首冲过去。
“准备最后一枚炸药！”墨辰喊道。小李解开最后一个挂架的铜扣，握住导火索的拉环。飞行器距离巨石越来越近，甚至能看清敌军将领狰狞的面孔。
“拉！”
小李猛地拉动拉环，炸药包呼啸着落下。“轰！”巨响过后，狼首盔被炸飞，巨石后方的敌军指挥系统彻底瘫痪。残余的骑兵见主帅阵亡，顿时军心涣散，被伏兵尽数歼灭。
当最后一名敌军倒下时，夕阳正将苍狼谷染成血色。墨辰驾驶着受伤的“青鸾一号”在临时搭建的空地上降落，文志峰快步上前，抓住他的手：“辛苦了！这场仗，我们赢了！”
墨辰摘下护目镜，脸上满是油污和汗水：“陛下，是‘青鸾’赢了。不过左引擎需要大修，还有……”他突然咳嗽起来，咳出的痰里带着一丝血丝，“可能刚才机身震动时，我撞到了肋骨。”
赵梦瑶带着医疗队匆匆赶来，手中的药箱还沾着赶路时的尘土。她检查了墨辰的伤势，又查看了飞行器的受损情况，眉头渐渐舒展开：“肋骨只是挫伤，休养几日便好。飞行器的损伤也不算严重，太学的学生们带来了备用零件。”
夕阳下，文志峰望着散落在峡谷中的敌军残骸，又抬头看了看停在空地上的“青鸾一号”，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这场胜利证明了飞行器在战场上的巨大潜力，但也暴露了许多问题——动力系统的稳定性、抗打击能力、以及飞行员的防护措施，都需要进一步改良。
“把阵亡的太学生记下来，”文志峰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们是为新朝的天空而牺牲的，朕会追封他们为‘飞天校尉’，在太学里立碑纪念。”
赵梦瑶轻轻点头，拿出纸笔记录。墨辰靠在飞行器的竹骨上，望着渐渐沉入西山的夕阳，忽然笑了起来：“陛下，您说，等我们造出能载人远航的飞行器，能不能飞到西域去看看？听说那里有会唱歌的沙子，还有用玉石砌成的城。”
文志峰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定能。不仅能飞到西域，还能飞到更遥远的地方，去看看这万里河山之外的世界。”
此时，机械鸟的振翅声再次传来，这次带来的是京城的急报。文志峰展开信纸，脸色逐渐凝重起来。赵梦瑶凑上前，看到信纸上赫然写着：“御史台联名弹劾，称飞行器乃‘妖器’，惊天地泣鬼神，请求立刻停止研发，否则天将降灾。领衔弹劾的，正是礼部尚书王承安。”
苍狼谷的风再次刮起，卷起地上的血尘。墨辰望着飞行器上尚未完全熄灭的导火索，喃喃自语：“他们总是这样，看到新生事物就说是妖魔鬼怪。可没有这些‘妖器’，我们怎么打赢这场仗？怎么让新朝变得更强？”
文志峰将信纸缓缓折起，放入袖中。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落在他鬓角的华发上，映出点点金光。“回京城，”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有些观念需要改变，有些阻碍需要清除。新朝的天空，不能被旧思想的乌云遮蔽。”
夜幕降临，苍狼谷恢复了寂静。六架飞行器被蒙上防尘布，如沉睡的金属巨兽。文志峰和赵梦瑶站在谷口，望着东方京城的方向。远处，铁路的信号灯如星辰般闪烁，与空中偶尔掠过的机械鸟尾灯遥相呼应，勾勒出一个新时代的轮廓，尽管前方仍有未知的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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