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的铜鹤香炉里，龙涎香燃得正旺，却驱不散殿内凝滞的空气。文志峰坐在龙椅上，目光扫过阶下分列的群臣，最终落在礼部尚书王承安身上。这位须发皆白的老臣正捧着一本奏折，手指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陛下！”王承安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臣再次恳请陛下，立即停止飞行器的研发！苍狼谷一役，虽侥幸取胜，但此等妖器上天，己是违背天道伦常。如今钦天监观测到荧惑守心之象，正是上天示警啊！”
户部尚书李源上前一步，驳斥道：“王大人此言差矣！飞行器在苍狼谷立下赫赫战功，挽救了无数将士的性命，怎么就成了妖器？至于星象之说，不过是牵强附会！”
“李大人怎能如此藐视天道？”王承安气得胡须乱颤，“自上古以来，只有仙人才能腾云驾雾，如今凡人竟想上天，这是僭越！是要遭天谴的！”
“时代变了，王大人！”赵梦瑶从文志峰身侧走出，手中拿着一卷太学工学院绘制的飞行器原理图，“蒸汽机车能让千里路程一日到达，铁路能让九州物资互通有无，飞行器为何不能成为新朝的羽翼？难道我们要永远困在地面，看着邻国用坚船利炮打开我们的国门吗？”
王承安冷笑一声：“赵姑娘此言，怕是被奇技淫巧迷了心窍。老臣记得，当年孟子曰……”
“够了！”文志峰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声音中带着怒意，“朕召你们来，不是听你们争论天道伦常的。墨辰，把飞行器的实战报告呈上来。”
墨辰穿着沾着机油的工服，捧着一本厚厚的牛皮笔记本上前。他翻开笔记本，里面贴满了战场素描、数据表格和伤亡统计：“陛下，诸位大人。这是苍狼谷战役中，飞行器的详细作战记录。六架飞行器共投掷炸药三十枚，精准命中敌军指挥中枢，造成敌军伤亡率达百分之西十，而我方使用飞行器的太学生仅轻伤三人……”
“一派胡言！”王承安打断他，“这数据定是你刻意编造的！血肉之躯怎能与妖器抗衡？”
“王大人若不信，”墨辰从笔记本里抽出一叠信笺，“这是参战将士和幸存敌军的口供，还有云州百姓的联名感谢信。他们亲眼看到飞行器从天而降，炸退了妄图屠城的敌军。”
文志峰示意太监将信笺传给群臣阅览。一时间，殿内响起一片翻阅纸张的沙沙声。一名年轻御史忍不住开口：“王大人，这些口供和感谢信不似有假。或许，飞行器真的能增强我朝国力。”
“住口！”王承安怒视那名御史，“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懂什么！当年大禹治水，靠的是疏导而非蛮力；商汤灭夏，依的是仁德而非妖术……”
“王大人，”文志峰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疲惫，“朕问你，若没有飞行器，苍狼谷一役我军会死伤多少？云州城的百姓又能幸存几何？你口口声声天道伦常，可在敌军的马刀面前，你的天道能保护谁？”
王承安张口结舌，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原来是太学的学生们聚集在宫门外，举着自制的小型飞行器模型，高喊着“科技强国，革新图存”的口号。
一名侍卫匆匆跑进殿内：“陛下，太学生们在宫门外请愿，要求支持飞行器研发。”
文志峰看向赵梦瑶，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欣慰。赵梦瑶上前一步，对王承安说：“王大人，您听见了吗？这是新朝年轻一代的声音。他们不想困在旧思想的牢笼里，他们渴望用知识和技术，让国家变得更强大。”
王承安脸色煞白，踉跄着后退一步：“陛下，老臣……老臣恳请辞官归乡，眼不见这些……这些违背祖制的东西！”
文志峰沉默片刻，缓缓说道：“王爱卿年事己高，既然无心朝政，那就准你致仕吧。来人，送王大人出宫。”
看着王承安被侍卫搀扶着离开的背影，殿内鸦雀无声。文志峰站起身，走到殿门前，望着宫外群情激昂的太学生们。阳光洒在他身上，将龙纹披风染成金色。
“传朕旨意，”文志峰的声音清晰地传遍大殿，“设立‘飞天署’，隶属工部，专门负责飞行器的研发与制造。墨辰任署长，太学工学院择优录取学生进入飞天署学习。所需经费，从国库专项拨款。”
群臣先是一愣，随即有不少人露出赞同的神色。李源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英明！此举必将推动我朝科技发展，壮大国威！”
“陛下，”一名老臣犹豫着开口，“设立飞天署乃革新之举，只是这经费……”
“经费的事，朕自有安排。”文志峰打断他，“从今日起，凡有利于新朝发展的科技发明，朝廷皆大力支持。再敢以‘妖器’‘违背天道’为由阻挠者，严惩不贷！”
话音刚落，宫外的太学生们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墨辰激动得热泪盈眶，跪倒在地：“臣叩谢陛下隆恩！臣定当鞠躬尽瘁，为新朝研制出更强大的飞行器！”
朝会结束后，文志峰和赵梦瑶来到御花园。池塘里的锦鲤在睡莲间穿梭，远处传来工部作坊的锤凿声，与太学生们的欢呼声交织在一起。
“总算解决了。”赵梦瑶轻轻叹了口气，“只是不知道，这次又得罪了多少守旧派。”
文志峰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熟悉的温度：“变革本就是如此，总要有人站出来打破旧俗。你看那些太学生，他们就是新朝的希望。”
两人并肩走在鹅卵石小径上，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忽然，一阵嗡嗡声从头顶传来，只见一只机械蜂鸟衔着一朵刚摘下的蔷薇，轻轻落在赵梦瑶的发间。
“这是太学最新研制的机械昆虫，”墨辰的声音从假山后传来，他手里捧着一个齿轮状的八音盒，“说是要送给赵姑娘，感谢您在朝堂上为他们说话。”
赵梦瑶取下发间的蔷薇，花瓣上还带着机械蜂鸟留下的金属光泽。她笑着对墨辰说：“替我谢谢他们。告诉他们，好好研究，将来我们还要坐着飞行器，去看看这万里河山呢。”
墨辰用力点头，转身跑开，脚步声消失在夕阳下的花丛中。文志峰看着赵梦瑶鬓边的华发，忽然想起上元节那晚，她说蒸汽机车的轰鸣像新朝前进的脚步声。如今，这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有力，正伴随着飞行器的嗡嗡声，向着一个未知而充满希望的未来迈进。
夜幕降临，御书房的灯依旧亮着。文志峰和赵梦瑶摊开一张巨大的舆图，上面用不同颜色的图钉标记着铁路、煤矿和即将设立的飞天署分部。墨辰送来的八音盒在案头轻轻转动，发出清脆的乐声，与远处传来的火车汽笛声遥相呼应，仿佛在演奏一曲新时代的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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