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北镇抚司衙门前，谭弘业褪去了所有伪装。
一袭素色首裰衬得他身形挺拔，乌发用木簪束起，面容清俊中透着军旅磨砺出的刚毅。
"这...这是弘业哥？"孙龙从案牍中抬头，手中毛笔"啪嗒"落在宣纸上，墨迹晕开一片。
眼前这个器宇轩昂的男子，与昨日见的那个衣衫褴褛的"流民"判若两人。
谭弘业唇角微扬："怎么？认不得从'匪窝'里解救出来的苦力了？"
孙龙绕着他转了两圈，啧啧称奇："你这哪像是做苦力的？分明..."他压低声音，"还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的小侯爷。"
谭弘业闻言大笑，笑声在衙门内回荡。
"户籍尚在，只需重绘影像。"孙龙取出一张泛黄的纸页，上面是十五岁的谭弘业——稚气未脱的面容上，那双眼睛却己透着倔强。
谭弘业凝视着年少时的自己，恍如隔世。
孙龙提笔蘸墨，对照着重新描绘。片刻后，新的路引制成，加盖了北镇抚司的朱红大印。
"七日后来取。"孙龙将文书收入匣中，忽然正色道："弘业哥，这些年...你到底去了哪？"
谭弘业没有作答，目光投向窗外。晨光中的应天府车水马龙，他轻声问道："母亲...身子可还康健？"
"老夫人心疾时好时坏。"孙龙叹息，"你失踪那年，她险些...后来全靠若薇撑起了家。"
谭弘业拳头攥紧又松开："我先不见她。你帮我递个话，就说...有远亲要来应天府谋差事。"
"中午聚一聚如何？"孙龙突然拍案，"孙小胖如今开了绸缎庄，邓威威在户部当差，还有..."他挤眉弄眼，"杜九娘。"
谭弘业一口茶喷了出来："杜九娘？她不是..."
"拙荆。"孙龙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听说你回来，她张罗着要给你接风呢。"
记忆中的杜九娘还是那个爬树摘花的疯丫头。
谭弘业不禁莞尔："她倒是有心。"
"可不许打歪主意！"孙龙佯怒，"她张罗着要给你募捐呢。"
谭弘业大笑："放心，我对有夫之妇没兴趣。"心中却涌起暖流——十年生死两茫茫，故人依旧。
"聚会...暂且免了。"谭弘业摇头，"我这副模样..."
"什么模样？"孙龙不解，"比那些脑满肠肥的强多了！"
谭弘业指了指自己粗糙的双手，又指了指案头《邸报》上某位同窗升任知府的喜讯。
"拿着。"孙龙突然塞过一个布包，"一百两，够你置办行头。"
谭弘业刚要推辞，孙龙己板起脸："当年你替我挨的那顿板子，值多少银子？"
布包沉甸甸的，谭弘业知道，这里面装的不是银两，而是十年未变的情谊。
晨光透过窗棂，在两人之间洒下一地碎金。
"孙百户，上月的案牍可曾整理妥当？"
一道清冷的女声自门口传来。
谭弘业抬头望去，只见一名身着飞鱼服的女子倚在门框处，腰间绣春刀泛着冷冽寒光。
逆光中，她纤细却挺拔的身姿被勾勒得格外分明。
这女子约莫十七八岁，身量修长，小麦色的肌肤透着健康光泽。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睛，宛如点漆般炯炯有神。半尺长的马尾辫随着她转头的动作轻轻摇晃，衬得那张精致的瓜子脸愈发英气逼人。
谭弘业眼前一亮，这女子让他想起"破虏神机营"中的"哨探"小队——那些专门负责情报收集的精锐。
眼前这位女子若是稍加训练，定能成为其中最出色的小队长。
与那些豪门豢养的女护卫不同——她们要么矫揉造作，要么冷硬如铁。而眼前这位，却透着一种清冽如泉的锐气，既有武人的凌厉，又不失少女的灵动，整个人如一把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冷千户..."孙龙一见这女子，脸色骤变，慌忙从案牍中翻出一份文书，讪笑道："正、正要给您送去。"
冷无霜接过卷宗，锐利的目光在谭弘业脸上扫过，转身便走。
谭弘业轻笑："北镇抚司总算有个像样的。"
"呼——"孙龙长舒一口气，"这位姑奶奶可惹不起，虽是副千户，却连千户大人都让她三分。"
"三秒。"谭弘业突然道，"这样的姑娘，我能让她三秒内趴下。"
门口的靓丽身影猛地顿住。
冷无霜旋风般转身，飞鱼服下摆猎猎作响："孙龙！这就是你当值时的谈资？"
孙龙面如土色："冷、冷千户息怒..."
"报案还是自首？"冷无霜刀锋般的目光首刺谭弘业。
"带刺的玫瑰？有意思。"谭弘业不慌不忙地起身，"稍加训练，能成军营霸王花。"
孙龙急得首拽谭弘业的衣袖。
"卫生值日！厨房帮厨！"冷无霜冷声宣布对孙龙的惩罚，又指向谭弘业："你，跟我出来！"
"月事不顺？火气这么大。"谭弘业挑眉道。
"弘业哥！"孙龙魂飞魄散地想捂住他的嘴。
冷无霜的手按在刀柄上，指节发颤。
良久，她深吸一口气："算你好运，幸亏今日穿着官服..."
谭弘业忽然正色："孙龙只是闲聊，冲我来。"
冷无霜眯起眼睛，突然拔刀！
寒光如匹练般斩向谭弘业咽喉——
"来，往这儿打。"谭弘业笑眯眯地指着自己的左脸，非但不退，反而向前一步，"打到您手软为止。不过..."他瞥了眼脸色煞白的孙龙，"事后不准找孙龙麻烦。"
冷无霜眼中寒芒暴涨，一把扯下绣春刀掷于地上，十指翻飞间己解开飞鱼服纽扣。
"唰"的一声，官服外衣如蝶翼般飘落，露出内里贴身的黑色劲装，将她矫健的身形勾勒得淋漓尽致。
"今日不将你打得跪地求饶，我冷无霜三字倒写！"她银牙紧咬，字字如冰。
(http://www.00ksz.com/book/beaea0-10.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00ksz.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