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曼青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的两个字“林深”。
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出现在女儿几乎从不响起的手机上。她的心猛地沉了一下。昨晚女儿在丈夫怀里差点没救过来的画面还在眼前，那微弱的呼吸，苍白的脸，现在因为这突然的消息，显得更让人揪心。
这个“林深”是谁？同学？还是……别的什么？女儿的身体太脆弱了，一点点小事都可能出大问题。超市那次人多吵得她吐了，嘉铭一句话就让她差点不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名字，像根刺扎进张曼青紧绷的神经里。
她屏住呼吸，轻手轻脚退出房间，关好门。确认女儿还睡着，立刻快步下楼。管家王伯正在小声安排佣人准备温水和粥。
“王伯。”张曼青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容商量的急促。
王伯马上转身：“夫人，您吩咐。”
张曼青走到他面前，眼神锐利：“马上去查一个人。叫“林深”。应该是璇璇在A市一中的同学，男的。我要知道他家里是做什么的、学习怎么样、平时性格如何、和璇璇有过什么来往、有没有什么不好的事或者传言。”她停顿一下，强调，“尽快，查清楚点。别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璇璇。”
王伯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沉稳地点点头：“明白，夫人。我这就安排。”他没问原因，多年经验告诉他，夫人这么吩咐，照做就是。
看着王伯去打电话，张曼青稍微松了口气，但心里那块石头没落地。她靠在冰冷的楼梯扶手上，只觉得累。照顾女儿就像踩在薄冰上，既要对付那该死的病，还得防着外面任何可能刺激到她的东西。这个“林深”，不管是谁，现在都成了她必须盯紧的目标。
上午九点多，陈医生准时到了。
顾建明也从书房出来，一夜没睡的他眼下发青，脸色比平时更沉。他和张曼青一起等在女儿房门外，气氛很压抑。
陈医生提着诊箱，跟着王伯走进顾晓璇的房间。窗帘拉着一半，光线有点暗。顾晓璇还在睡，只是身子蜷缩了一点，眉头皱着，好像梦里也不安稳。
陈医生动作很轻地开始检查。量体温、数脉搏、听心肺、看眼睛……他查得很仔细。张曼青和顾建明站在床边，大气不敢出，眼睛跟着医生的手转。每碰一下女儿，他们的心就跟着提起来。
“体温低，脉搏弱，呼吸浅。”陈医生低声说着，眉头也皱起来。他拿出听诊器，在顾晓璇心肺位置听了很久，又轻轻按了按她肚子，检查了几个地方。
“肺里有杂音，比上次重。心脏负担也大，跳得有点费劲。”陈医生收起听诊器，脸色严肃地看着顾建明夫妇，“昨晚那一下，对顾小姐身体打击很大。她现在非常虚弱，抵抗力几乎没了，一点点感染或者情绪大波动，都可能出大事。”
这话像冰水浇在顾建明和张曼青头上。张曼青忍不住上前一步，声音带着恳求：“陈医生，那怎么办？药我们都按时给她吃了的……”
“药不能停，这是根本。”陈医生语气很重，“但更关键的是环境。我再说一遍，必须绝对静养。这个“静”，不只是周围要安静，更重要的是她心里要平静。她现在就像一根绷紧到极限的弦，稍微一碰就可能断。任何让她觉得有压力、焦虑、难过，或者太兴奋的事，都必须彻底挡在外面。”
他看了看顾晓璇苍白的脸，补充道：“家里人陪着要轻轻的，别太热情也别硬拉着她说话。小少爷那边……最好暂时别让他过来找顾小姐。她现在需要像真空罩子一样的环境，让她能安安静静、一点一点缓口气。”
张曼青赶紧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好，好，我们一定做到，绝不让任何事任何人打扰她。”
陈医生又检查了床头柜上的药盒，打开数了数药片，眉头还是没松开：“药量必须严格按我说的，一点不能差。等下我再开点营养药和新的安神药送过来。记住，稳住她的情绪，现在是最要紧的事。”他最后一句说得特别重。
检查完，陈医生又交代了些照顾的细节和饮食注意，顾建明沉声道谢后，他才离开。
房间里又只剩下父母和昏睡的女儿。张曼青坐在床边，轻轻握住顾晓璇冰凉的手，感觉那点微弱的脉搏跳得让人心慌。她又想起早上那条“林深”的消息。一个外面来的、摸不清底细的人。陈医生反复强调“情绪要稳”、“别受刺激”，让这个名字带来的不安感放大了无数倍。
她不由自主地看向床头柜上那个白色手机。它静静地躺着，屏幕早就黑了，但张曼青觉得它像个随时会响的炸弹，可能惊扰到床上这个脆弱不堪的生命。她必须查清楚这个“林深”是谁。在女儿好起来之前，任何可能的危险，都得提前掐灭。
顾建明站在窗边，沉默地看着外面光秃秃的院子，背影显得很沉重。他脑子里回响着陈医生的话，也隐约听到王伯打电话查人的声音。无形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这座豪华却冰冷的房子里。女儿的病像个解不开的死结，而那个叫“林深”的男生，成了这个死结旁边，一个扎眼又让人不安的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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