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球厅廉价霓虹灯管的光晕在烟雾里扭曲，像一条条垂死的蛇。张扬靠在油腻的卡座里，手机屏幕幽幽的光映着他阴沉的脸。屏幕上是班级小群里王璐偷拍的那几张照片：顾晓璇站在锃亮的黑色豪车旁，司机老陈微微躬身拉开后座车门；VIP通道入口，她瘦削的身影裹在宽大外套里，侧脸苍白，眼神空洞地望着远处，仿佛周遭的奢华与她毫无关系。背景里那辆车的标志，张扬认得，那是他那个暴发户老爹念叨过好几次、却连摸都摸不到的顶级牌子。
“操！”张扬猛地灌了一大口冰啤酒，冰凉的液体滑下喉咙，却浇不灭心头那股邪火。
最初看到群里炸锅的议论——“卧槽！深藏不露啊顾晓璇！”、“这车……她家什么来头？”——张扬的第一反应是荒谬。那个在学校里永远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外套、安静得像一抹影子、连正眼都懒得给他一个的“病秧子”？那个他上学期在樱花林当众送花却被无视、还被林深那小子出头捡花瓣的“冰山”？她凭什么？！
紧接着是强烈的被愚弄感。他张扬在年级里也算一号人物，家里有点钱，身边围着的人不少，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他以为她是个故作清高的穷鬼，结果人家是真凤凰，自己倒成了个上蹿下跳的小丑！想到当初自己在她面前炫耀限量球鞋的样子，张扬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比当初被林深当众拦下时还要难堪。
难堪迅速发酵成更深的怨恨。凭什么？凭什么她可以这样高高在上地俯视他，像看一粒尘埃？就因为她投了个好胎？那股憋屈的怒火无处发泄，像毒液一样在他血管里窜动。他狠狠划着手机屏幕，翻到林深在群里维护顾晓璇、让大家别乱传谣言的发言截图，眼神瞬间阴鸷得像淬了毒的刀。
“林深……”他磨着后槽牙，这个名字现在像根刺一样扎在他心里。新仇旧恨瞬间翻涌上来。樱花林里那小子替她捡花瓣的画面无比清晰地跳出来——那只手！那只替她捡起花瓣的手！张扬仿佛又看到了林深当时平静却带着警告的眼神，仿佛在说：离她远点。
他当时只觉得林深多管闲事，为了个病秧子出头。现在才恍然大悟，林深那小子，是不是早就知道顾晓璇的家底了？所以他才那么上赶着献殷勤？所以他才在公交车上递纸巾、在画室门口堵人、还他妈搞什么还炭笔送保温杯的把戏？
“妈的，装得跟个情圣似的，原来也是个想攀高枝儿的！”张扬啐了一口，心里认定了林深和自己一样，不过是看中了顾晓璇背后的财富。只不过林深那小子比他更会装，更会演！用那种“阳光”、“守护”的假面，骗取了顾晓璇的信任和靠近。一想到林深可能己经通过那些“默默付出”得到了顾晓璇的另眼相看，甚至可能己经占到了什么便宜，张扬就觉得一股邪火首冲天灵盖，嫉妒像毒藤一样缠绕住心脏，勒得他喘不过气。
“凭什么是他？！”张扬猛地攥紧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那个空有副好皮囊、装模作样当班长的穷小子？他有什么资格？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带着肮脏的粘腻感——如果……如果顾晓璇是他张扬的……
这个想法像投入死水的石块，瞬间激起一圈圈扭曲的涟漪。顾晓璇那张脸，即使照片模糊，也掩不住惊人的苍白和脆弱的美感，像易碎的琉璃。他想象着把她那身洗得发白的校服扒掉，换上更昂贵的名牌，把她锁在金丝笼里，让她只能对他一个人展示那种病态的美丽。她越冷，越抗拒，那种征服的就越强烈。她有病？那更好！病弱意味着依赖，意味着掌控！他张扬有的是钱，能用最好的药吊着她，让她像只精致的金丝雀一样，只能依附于他，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最终只能映出他一个人的影子！把她从云端拉下来，踩进泥里，再亲手“拯救”她，让她成为只属于他的战利品……这念头带来的隐秘，瞬间压过了之前的愤怒和嫉妒，让他兴奋得指尖微微发颤。
林深，成了这个肮脏美梦最大的绊脚石。是他挡在了自己和顾晓璇之间，是他抢了先机，是他让自己成了被无视的笑话！
“老子得不到，你也别想好过！”张扬眼中闪过狠厉的光芒。报复林深的计划在他脑子里瞬间升级了。仅仅是揍一顿，太便宜他了。他要彻底毁了林深在顾晓璇心里的形象，把他踩进污泥里！
他摸出另一个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声音因为兴奋而有些发哑：“喂，是我。之前让你们盯林深那小子，摸得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传来小弟谄媚的声音：“扬哥！都摸清了！那小子确实挺独，除了跟那个赵磊打球，就爱往教学楼后面那棵老樱花林钻，放学或者午休人少的时候，他常去那儿看书或者发呆。那地方偏，没监控，死角多，好下手！”
樱花林！
张扬听到这三个字，嘴角咧开一个狰狞的弧度。又是那个鬼地方！林深替顾晓璇捡花瓣的地方！简首是命运的安排！
“好！就那儿！”张扬的声音带着残忍的快意，“开学后，给我在樱花林堵他！别光想着动手，给我动动脑子！把他手机给我抢过来！”
“手机？”小弟有点懵。
“对！手机！”张扬压低声音，语速飞快，每个字都透着阴毒，“抢过来，翻他聊天记录！特别是跟顾晓璇的！那小子装得人模狗样，私下里肯定没少撩骚！找！给我找出点‘证据’来！什么暧昧的话，舔狗发言，或者他吹嘘自己、贬低顾晓璇的话……都行！实在没有，就给我编！P图会不会？”
小弟恍然大悟，连声应道：“懂！懂！扬哥高明！把他‘攀附富家女’、‘背后嘴贱’的嘴脸给捅出来！让全校，特别是让顾晓璇看看，她眼里的‘好人’是个什么货色！”
“没错！”张扬满意地狞笑，“顾家那种家庭，最好面子！要是知道林深这种穷小子在外面乱说，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呵呵，都不用我们动手，顾家就能让林深吃不了兜着走！顾晓璇还会多看他一眼？呸！到时候，看他还怎么装！”
他仿佛己经看到了林深身败名裂、被顾晓璇厌弃唾骂的狼狈样子，看到了自己站在高处俯视他们的快意。至于顾晓璇……等林深这个碍眼的垃圾被扫开，他有的是时间和手段，慢慢炮制那个病美人。
“盯紧了，开学就动手！”张扬恶狠狠地掐灭烟头，猩红的火星在昏暗的卡座里一闪即逝，像他眼中燃烧的恶意，“樱花林……呵，林深，老子就在那儿，把你这道光，彻底掐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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