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二十分，柳明淑推开病房门时，晨光正斜斜地落在纪无渊的睫毛上。
"体温36.8℃，血压110/75。"护士轻声汇报着晨间检测数据，将电子病历递给她，"昨晚出现三次REM睡眠期异常波动，但今早脑电图己经平稳。"
柳明淑点点头，目光落在床头柜的玻璃水杯上——水面漂浮着一片小小的海棠花瓣，的粉色在晨光中显得格外鲜活。这不该出现在严格控菌的特殊病房。
"纪博士？"她习惯性地用职称而非名字呼唤病床上的人，"能听见我说话吗？"
纪无渊的眼皮轻微颤动，但最终没有睁开。他胸口贴着的云雷纹电极片泛着柔和的蓝光，与心电监护仪的波形完美同步。这是三个月前那场车祸后，神经修复中心为他特制的生物反馈装置。
"柳主任，"实习医生在门口轻声提醒，"今天的病例讨论会八点开始。"
她正要离开，忽然注意到纪无渊的右手食指在床单上轻轻划动。俯身细看，那是个极小的"七"字。
***
阳光充沛的会议室里，投影仪正在展示最新脑部扫描结果。
"纪博士的海马体出现记忆重组迹象。"神经科主任指着影像上发光的纹路，"这些神经元连接模式非常特殊，像某种古老的符文..."
柳明淑的钢笔在笔记本上无意识地描画着青鸾图案。三天前从记忆模拟实验中苏醒后，她始终无法解释自己为何会知道那么多古代医学知识——那些经脉穴位的位置，那些早己失传的药剂配方，仿佛本就存在于她脑海中。
"柳医生？您对治疗方案有补充吗？"
她回过神，发现全科室的人都在看她："我认为...可以尝试引导式记忆回溯。"
会议室突然安静下来。这种激进疗法在学术界仍有争议。
"依据是？"
"他今早给了我提示。"柳明淑调出病房监控，放大纪无渊手指的动作，"第七次实验数据里，我们可能遗漏了..."
话音未落，警报声突然响彻整栋大楼。
***
特殊病房外己围满医护人员。透过观察窗，柳明淑看见纪无渊坐在床边，正在拆解手臂上的输液针头——这本该是不可能的事，他的脊髓损伤程度理论上完全剥夺了自主运动能力。
更惊人的是，他面前悬浮着由监护仪光线组成的立体星图，那些绿色光束在空气中勾勒出精确的星座连线，与柳明淑梦中见过的祠堂地面图案分毫不差。
"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发紧。
"五分钟前。"护士递来监测记录，"脑电波突然转为清醒模式，但生命体征全部正常。"
柳明淑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星图在她踏入的瞬间消散，纪无渊抬头看她，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清明："明淑，第七块地砖下面..."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突然前倾。柳明淑下意识接住他，闻到了淡淡的檀香——这不该出现在天天消毒的病房里。
"柳主任！"护士惊呼着上前帮忙，"他的体温..."
触手可及的皮肤滚烫如火，而心口的云雷纹电极片却结了一层薄霜。
***
午后三点的医生休息室，柳明淑对着电脑屏幕出神。
纪无渊短暂的清醒后再度陷入昏迷，但检查显示他脑部活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活跃。更奇怪的是，核磁共振图像上那些曾被诊断为损伤的区域，此刻呈现出精密的符文排列。
"在看什么？"
她猛地合上笔记本，转身看见精神科主任林晏站在门口，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带着探究的神色。
"常规复查资料。"她不动声色地将青鸾玉佩塞进口袋——那是今早整理纪无渊病历时，在他枕头下发现的。
林晏走近了几步："听说纪博士今早醒了？他说了什么吗？"
"不太连贯的词句。"柳明淑起身准备离开，"可能是随机神经放电。"
"真遗憾。"林晏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奇怪，"我还以为他会告诉你，第七病区的地下室藏着什么。"
柳明淑僵在原地。她从未向任何人提起纪无渊说的"第七块地砖"。
窗外，一只蓝蝶轻轻落在窗台上，翅膀上的纹路宛如古老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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