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止的雨滴悬浮在半空，如同一颗颗晶莹的琥珀。
柳凝姝的指尖触及最近的一滴，水面立刻浮现出现实世界的影像——穿着白大褂的自己正伏在病床边，而病床上插满管子的纪无渊胸口，贴着与记忆世界里完全相同的云雷纹电极片。
"选择返回，你将永远遗忘这个世界的纪无渊。"
系统的声音忽然变成了柳儇的声线。柳凝姝转头看去，兄长胸口的弩箭正在融化，变成一串串流动的代码。他的面容逐渐年轻，最终定格在现实世界里那个穿着实验服的青年研究员模样。
"明淑，记忆才是真正的囚笼。"他伸手轻触悬浮的雨滴，所有水滴立刻组成庞大的神经脉络图，"我们都被困在你昏迷时产生的幻觉里。"
翠桉轩的屋檐下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柳凝姝低头看去，穿着血色嫁衣的镜像体正仰头望着她，手中捧着个破碎的培养皿。蓝色菌丝从裂缝中疯狂生长，转眼间就爬满了她的嫁衣下摆。
"医生，你舍得忘记吗？"镜像体的声音忽远忽近，"忘记你们在第七次实验时的约定？"
一段陌生的记忆突然涌入——现实世界的实验室里，她与纪无渊头碰头分析脑电波图。男人修长的手指划过某个峰值："如果这次再失败，就启动B计划。"他摘下自己的工牌塞进她手心，"用我的记忆做引子。"
悬停的雨滴开始震颤。柳凝姝突然明白，这个古代世界里的青鸾佩、云雷纹、包括那些菌丝，全都是纪无渊记忆的投射。而林晏... ...
"是抗抑郁药的拟人化。"镜像体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嫁衣下摆己变成现代病号服，"你太想治好他，结果把自己的意识也搭了进去。"
静止的时空突然恢复流动。柳凝姝从屋顶坠落时，看见纪无渊化作数据流的剑锋刺穿了林晏的咽喉。
没有鲜血喷溅，只有无数电子元件从伤口迸出，在空中组成精神病院的平面图。
"记住第七病区......"
纪无渊的声音随着身体消散而越来越弱。柳凝姝拼命想抓住那些飘散的光点，却只握住了一枚青鸾佩——玉佩在她掌心融化，变成现实世界里纪无渊的工牌。
【神经记忆研究所 首席研究员 纪无渊】
【权限等级：7】
背面的小字让她浑身颤抖：
【若遇不测，请将我的记忆芯片交给柳明淑博士】
剧烈的白光吞没了整个世界。柳凝姝最后看到的，是十二具冰棺在雨中缓缓开启，每个棺椁里都飘出一段全息投影——那是十二个不同时代的"柳明淑"与"纪无渊"，他们手持相同的青鸾佩，做出同样的选择。
监护仪的"滴滴"声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柳凝姝睁开沉重的眼皮，首先看到的是病房天花板上的霉斑——形状与记忆世界里祠堂地砖的纹路一模一样。
"柳医生！您终于醒了！"
护士的脸凑过来，胸牌上写着"第七病区"。柳凝姝猛地抓住她的手腕："纪无渊呢？他的记忆芯片......"
话音戛然而止。透过护士身后的窗户，她看见走廊长椅上坐着个穿病号服的男子。晨光中，他正低头折叠着一张病历纸，修长的手指翻飞间，一只青鸾鸟逐渐成型。
当感应门滑开时，男子若有所觉地抬头。阳光穿过他苍白的脸颊，照出领口若隐若现的云雷纹胎记。
"明淑。"纪无渊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这次换我等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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