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梆子声刚过，国公府后院的井水突然结了一层薄冰。
柳凝姝攥着那口水晶棺站在井台边，棺中的偶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月光下，嫁衣的颜色红得刺目，像极了记忆碎片里雪地上蔓延的血迹。
"小姐真要这么做？"云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颈侧的伤处覆着纪无渊给的药膏，却仍有细小的蓝丝从边缘钻出，"世子殿下说过，青鸾现世必饮至亲血......"
柳凝姝将水晶棺悬在井口上方。井水倒映出的不是她的脸，而是穿着现代白大褂的"柳明淑"。当第一缕晨光照在棺木上时，她松开了手指。
"噗通——"
水花溅起的瞬间，整个国公府的地面剧烈震颤。井底传来琉璃破碎的脆响，紧接着水面浮现出无数纠缠的菌丝，组成一行闪烁的文字：
【子时三刻 翠桉轩 真相】
翠桉轩的雅间门窗紧闭，却仍有穿堂风拂动烛火。
纪无渊正在煮茶，案几上摆着个打开的鎏金匣子。柳凝姝一眼认出那是柳儇随身的印匣，只是本该存放印章的锦缎上，此刻躺着三枚带血的铜钱。
"你兄长今日吐了三次血。"纪无渊推来茶盏，这次茶汤清澈见底，"每次血里都带着这个。"
柳凝姝用银簪拨弄铜钱。当第三枚被翻动时，她突然发现钱孔里卡着片极薄的人皮——上面刺着与现实世界云堇病房号完全相同的数字。
"林晏到底要什么？"
"他要重启青鸾计划。"纪无渊突然解开衣领，露出心口完整的云雷纹。那些符文此刻泛着不祥的蓝光，正随着他的心跳明灭，"用十二个宿主的记忆，培养完美的镜像体。"
"那哥哥之前为何会如此…六亲不认，性情大变？与林宴有何关系？"
" 林宴以你哥哥为棋。"
窗外传来打更声。纪无渊突然按住柳凝姝的手腕："听着，你兄长当年在北疆发现的不是蛮族秘术，而是......"
"砰！"
雅间门被暴力破开。林晏带着刑部差役闯进来，官服下摆沾着新鲜的泥浆——正是井台边特有的红土。
"柳小姐好手段。"他抚掌轻笑，袖中滑出十二枚水晶棺，"可惜井水只能暂时压制菌株。"棺木在他掌心排成星图状，"要彻底终结轮回，需要这个。"
最后那枚棺木打开时，柳凝姝看见了难以置信的东西——里面躺着个穿病号服的微型纪无渊，胸口贴着与现实世界完全相同的电极片。
地牢的火把将人影拉得鬼魅般狭长。
柳凝姝被铁链锁在石壁上，腕间的青鸾佩正被强行剥离。林晏手持薄如蝉翼的刀片，刀尖挑着她掌心皮肤下游动的蓝丝。
"你父亲当年亲手将《青鸾心经》献给先帝。"刀锋划开皮肉的声响混着他的低语，"他没想到皇室要的不是武功秘籍，而是......"
"而是能将人改造成兵器的菌株。"柳凝姝突然接话。她盯着从自己伤口里抽出的蓝色菌丝，那些线体正在空中组成熟悉的脑区图谱，"兄长在北疆发现的，是皇室废弃的实验场。"
林晏的刀尖顿在半空。地牢深处突然传来锁链断裂的巨响，紧接着是差役们凄厉的惨叫。一股带着檀香味的白雾从甬道涌来，雾中隐约可见穿嫁衣的人影。
"不可能！"林晏猛地后退，"镜像体应该在......"
"在井底？"柳凝姝挣断铁链。她掌心伤口的血滴在地上，竟烧穿了石砖，"你忘了吗？青鸾浴火才能重生。"
白雾中出现的是另一个"柳凝姝"。她穿着血色嫁衣，手中却提着把与现代手术刀一模一样的短刃。
当林晏的水晶棺全部指向她时，嫁衣女子突然咧嘴一笑：
"医生，该换药了。"
这分明是现实世界里护士的晨间用语！
子时三刻的钟声响起时，整个京城下起了蓝色的雨。
柳凝姝站在翠桉轩的屋顶，看着雨中浮现的巨大星图。每个光点都是一段被囚禁的记忆，而纪无渊正站在星图中央，手中的剑己化作数据流的形态。
"现在你明白了吧？"他的声音带着电子音般的回响，"这不是古代副本，而是你昏迷期间，大脑在重组记忆时创造的缓冲地带。"
柳儇突然从雨幕中走出。他身上的菌丝全部脱落，露出底下现代病号服的轮廓："明淑，该醒了。现实世界的纪无渊......"
话未说完，林晏的弩箭己穿透他的胸口。飞溅的血不是红色，而是闪着微光的蓝色数据流。
"真是感人的重逢。"林晏的面具脱落，露出与初代宿主完全一致的脸，"可惜你们永远......"
柳凝姝的簪子刺入他咽喉时，整个世界突然静止。雨滴悬在半空，她听见系统最后的提示：
【记忆重构完成】
【是否返回现实？】
【警告：选择返回将遗忘此间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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