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在医院的草坪上闪烁，轮椅的橡胶轮胎碾过青草，发出细碎的声响。柳明淑停下脚步，弯腰拾起一片落在纪无渊膝上的海棠花瓣。
"这株海棠..."她捻着花瓣轻语，"和记忆世界里的一模一样。"
纪无渊抬起尚在输液的手，指尖在阳光下近乎透明。他触碰那片花瓣时，柳明淑清楚地看见他腕内侧浮现出极淡的云雷纹——那是神经接驳手术留下的疤痕。
康复中心的玻璃幕墙映出两人身影。柳明淑推着轮椅经过第七病区的标识牌时，纪无渊突然按住扶手："去看看当初的实验室吧。"
电梯下行时，顶灯忽明忽暗。柳明淑数着楼层数字，在B3层停住——这个在现实世界里本不存在的楼层按钮，此刻正泛着幽幽蓝光。
"你...记得？"她声音发紧。
纪无渊只是轻轻握住她颤抖的手指。他的掌心温度比常人低些，却让柳明淑想起记忆世界里，那盏雪夜中永不熄灭的风灯。
实验室的门禁系统己经失灵。推门而入的瞬间，柳明淑的瞳孔骤然收缩——正中央的培养舱里，漂浮着十二个微型水晶棺，每个棺椁都连着细如发丝的神经导管。
"这就是...青鸾计划的真相？"
纪无渊转动轮椅来到主控台前。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调出的全息投影显示着柳明淑从未见过的数据：【记忆嫁接成功率：0.37%】【神经排斥反应指数：9.8】...
"当初你反对继续实验。"他突然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些许蓝色药液，"所以我偷偷把自己的海马体神经元...植入了培养舱。"
投影切换成监控录像：病床上的纪无渊在深夜拔掉所有管线，将电极贴在自己太阳穴。当脑机接口启动时，鲜血从他鼻腔涌出，在雪白床单上画出了完整的青鸾纹路。
"你疯了？！"柳明淑夺过他手中的控制板，"这种自体神经移植会..."
"会让我们永远共享同一段记忆。"纪无渊抬头看她，眼中有数据流般的蓝光闪过，"包括那些...你忘记的事。"
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实验台上切割出琴键般的亮纹。柳明淑捧着纪无渊的病历本，指尖着最后一页的签名——那个"渊"字的收笔处，藏着个极小的青鸾图案。
"所以祠堂地砖下的水晶棺..."
"是我的记忆锚点。"纪无渊指向培养舱底部，那里沉着枚玉佩形状的芯片，"每次实验失败，你都会在潜意识里重建那个古代世界。"
他忽然剧烈颤抖起来，皮肤下浮现出神经接驳特有的蓝色纹路。柳明淑慌忙按下紧急呼叫铃，却听见他用记忆世界里渊世子的口吻轻唤：
"明淑，第七块地砖..."
急救室的灯光惨白如雪。柳明淑隔着玻璃看见医生们围着纪无渊忙碌，那些插在他身上的管子像极了记忆世界里的菌丝。主治医师突然抬头，金丝眼镜后的眼睛让她浑身冰凉——那是林晏的脸。
"柳医生。"他递来一份文件，"纪博士的神经排斥反应己经..."
话未说完，监护仪突然响起刺耳警报。柳明淑冲进病房时，纪无渊正用最后力气扯开病号服领口——他心口处的云雷纹胎记竟在发光，组成一行悬浮的文字：
【记忆同步率100%】
三个月后的初雪清晨，柳明淑独自来到医院楼顶。她摊开掌心，让雪花落在纪无渊工牌上。金属表面渐渐浮现出全息投影：穿古装的渊世子正在煮茶，抬头对她微微一笑。
"找到你了。"
身后传来轮椅碾过积雪的声响。柳明淑转身时，看见康复后的纪无渊捧着个雕花木盒。当他打开盒盖，十二只青鸾纸鸟同时飞向雪空，每只鸟的翅膀上都写着一行小字：
"这次轮回，换我永远记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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