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药篓上的泪痕印

煤油灯在窗纸上投下摇晃的光晕，陈雨柔捏着哥哥的药篓蹲在灶台边，指腹碾过篓沿那道新添的裂痕。浸透血渍的纱布从篓底滑出，暗红色在月光下泛着乌紫，像极了后山被尸毒侵蚀的腐叶。她记得三天前雷劫后的那个清晨，哥哥趴在药田边的模样，后背的星图疤痕还在渗着血，却硬说只是被荆棘划伤。

“小柔？”柳如烟的声音从堂屋传来，伴随竹帘轻响。雨柔慌忙将纱布塞回篓底，袖角却蹭到篓侧的血手印——那是陈玄用灵气逼退尸修时留下的，指腹的纹路里还凝着未干的血珠，在月光下隐隐透出太玄纹的微光。

木门“吱呀”推开，柳如烟端着青瓷碗进来，蒸腾的豆腐香气里混着灵草的清冽。她一眼看见雨柔泛红的眼角，碗沿的热气在少女睫毛上凝成细露，像只怕被发现的小兽般慌忙抹脸。“疼吗？”柳如烟放下碗，指尖掠过药篓上的血痕，突然顿住——那些被尸毒浸染的血迹，正被她指尖的朱砂痣光芒缓缓净化，血珠竟化作清露草的虚影，在篓沿缠绕成小小的太玄结。

雨柔咬住下唇摇头，视线却离不开柳如烟腕间晃动的碎玉。自从雷劫后，那枚碎玉便与陈玄的主佩隐隐生辉，此刻在灯光下，竟能看见细碎的金红光芒顺着柳如烟的指尖流入药篓，将破损的篾条逐一修复。“哥说……说这是男人的勋章。”她声音发颤，指尖无意识地着校服口袋里的灵草，那是今天在药田捡的断枝，此刻竟在她掌心抽出新芽。

柳如烟轻叹一声，从袖中取出编到一半的平安符。灵草编成的绳结在她掌心自动舒展，原本普通的兰草突然泛起灵光，叶片脉络清晰映出太玄门的护心阵纹。“你哥总爱硬撑。”她将平安符系在雨柔腕上，绳结触碰到少女皮肤的瞬间，灵草突然疯长三寸，在绳尾结成与太玄结 identical 的纹路，“当年你爷爷教我编平安符时说，太玄结能锁住三魂七魄，刀山火海都伤不了持符人。”

雨柔盯着腕间的草绳，发现每片叶子都朝着陈玄的方向微微颤动，像在确认主人的安危。她突然想起今早看见哥哥在后山练针，银针在掌心旋转时，老槐树的影子恰好投在他背部，星图疤痕与树影重合的刹那，整座山的灵草都在无风自动。“烟姐，”她忽然抓住柳如烟的手，触碰到对方指尖的薄茧，那是磨豆腐和采药留下的痕迹，此刻却泛着圣女血脉特有的温暖，“你说爸妈是不是也在天上看着我们？”

柳如烟的指尖轻轻划过雨柔腕间的青藤纹身——那是木灵根觉醒的征兆，在雷劫那晚首次显现。她想起陈玄在玉佩空间看见的画面：二十年前的暴雨夜，柳父将碎玉塞进襁褓中的陈玄，而襁褓里还有个皱巴巴的女婴，被爷爷用太玄门的护心帕裹着。“他们在更广阔的天地看着呢。”她柔声道，碎玉突然发出清鸣，平安符的灵草竟在雨柔腕间开出米粒大的朱砂花，“等传送阵修好，我们就能去太玄门，去看看他们曾守护的世界。”

窗外，老槐树的枝叶沙沙作响，月光穿过叶隙，在药篓上投下斑驳光影。雨柔看见那些光点汇聚成小小的灵植虚影，正是她白天在药田救下的清露草。灵草虚影蹦跳着钻进平安符，绳结顿时亮起微光，像盏小小的引路灯。她突然想起哥哥说过，太玄门的灵植能听懂人心，此刻腕间的温暖，或许正是父母通过灵草传来的安抚。

柳如烟起身时，衣袖带过桌上的医书，泛黄的页面恰好翻到爷爷画的太玄星图。雨柔看见图中标注的“木灵宫”位置，正对着自己的生辰方位，而“圣女殿”与“医仙峰”的连线，恰好穿过青牛村的老槐树。原来早在二十年前，命运的红线就己将三人绑在太玄星图的节点上，哥哥的星图疤痕、烟姐的朱砂痣，还有自己腕间的青藤，都是星图不可或缺的部分。

“睡吧，明天还要去镇上卖豆腐。”柳如烟吹灭油灯前，又看了眼药篓——血迹己完全消失，篾条间的太玄结在黑暗中泛着微光，像颗小小的心脏般跳动。雨柔蜷缩在炕上，听着隔壁传来陈玄研究医书的翻页声，腕间的平安符突然传来灵草的“沙沙”声，那是只有她能听懂的安慰，像母亲当年哼的摇篮曲，又像父亲临终前塞进襁褓的碎玉轻响。

月光漫过窗棂，照亮药篓上新生的篾条——那是柳如烟用灵草编织的修补痕迹，每道纹路都暗含着圣女殿的护阵咒文。雨柔忽然明白，所谓的平安符从来都不只是草绳，而是太玄双星与木灵根的初次共鸣，是跨越二十年的守护终于有了具体的形状。她摸着腕间的太玄结，忽然觉得那些曾以为的孤独与恐惧，都在这小小的绳结里化作了勇气，像老槐树的根系般，深扎进双界的灵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