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祁渊总是想着,这天下英雄豪杰无数,总要让英雄留下,而要小人消失。
当时的他一厢情愿地认为,英雄会有英雄的共识,而人人皆有自己的道路,当他人的因果和自己交织时,自己并没有权力干涉。
现实并非如此。
他抽出隳世谶,看着剑身上倒映出自己的眼睛。
人类并不愚蠢,相反,真正的智慧就藏在那成群结队的小人物身上。
人人都有自己的愿望,而只有真正的强者,可以将世界拉到自己想要的轨迹上。
他信步走到江芸面前,从她温暖的怀抱中扯出一个哥布林婴儿。
“你要做什么?把孩子还给我!!!”
江芸目露凶光,嘶吼声似乎要撕碎声带。
哥布林婴儿发出啼哭,在这哭声的催促下,江芸强忍着下半身的剧痛,硬扯着铁链,向祁渊伸出手去,满眼都是红血丝。
“把孩子还给我!!”
祁渊一剑插入哥布林口中,啼哭声戛然而止。
世界上有好哥布林吗?或许有吧。
但他己经懒得分辨了,倘若一个种群中有99%都是反人类的禽兽,他只想天降硫磺烧死这群不义之徒。
江芸的嘶吼声听上去十分遥远,似乎与祁渊隔着一个世界。
他又从江芸的腿边扯出一只小哥布林,手起刀落,它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
江芸瘫倒在地,无助而空洞地看着前方,嘴里发出嘿嘿的傻笑,双手好像在抚摸一个不存在的孩子:“宝宝乖,妈妈在……”
祁渊一剑斩断铁链,顺手荡去剑上的血渍。
前世的声音仿佛从风中传来:
“我一定会拯救你们。”他说。
“不论你们是否需要。”她补充。
处理掉江芸的两只幼崽后,他又提剑进入每一个牢房中,每一个精灵都对他报以亡死的目光,其中饱含的怨念和绝望,能击溃任何人的心防。
到了最后,祁渊将最后一只小哥布林堆在尸山上,鲜血层层流下,在地面汇成一道滚烫的小溪。
他一把火点燃了尸山,火光在他冰冷的目光中跳动。
所有曾经的苗床,都崇敬又空洞地凝视着这熊熊烈火,似乎连带着她们的生命和过往一同焚化了。
地牢大门缓缓打开,江挽月目瞪口呆地看着祁渊,又看到他身后的烈火,脚下的血海。
祁渊把隳世谶扎在地上,斜斜地依偎在剑身上,看上去极为疲惫,他抬眸看着江挽月,目光冰冷:“不是说过,要你去图书馆吗?”
江挽月扑通一声跪下:“我担心您。”
祁渊沉声道:“去把你的人领走,在图书馆等我。”
江挽月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狂喜瞬间冲决了她的理智,她飞奔上前,连一秒钟的关心都没有落在疲惫至极的祁渊身上,而是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江芸身边。
“嘿嘿嘿,宝宝好乖……”
看着江芸这副样子,江挽月只觉得更加心酸,她和江芸十指相扣,轻声问:“和姐姐走好不好?”
江芸木然地抬起头,上下扫视了江挽月半天,又沉思了片刻,忽然,就像电路接好,灯泡亮起,她羞怯却又期待地问:“挽月阿姐?”
“诶!”江挽月鼻头一酸,“姐姐在,和姐姐走好不好?”
江芸也先是一愣,随后扑在江挽月怀里,嚎啕大哭起来:“阿姐……我的孩子没有了,我没有孩子了……”
这话刺痛了江挽月,她强忍着百针穿心般的痛苦,将江芸紧紧抱住:“不怕,不怕……姐姐在呢。”
……
江挽月的双手被一条粗布绳牢牢绑住,高高吊在大图书馆的一楼。
“啪!”
藤条抽打在身上,江挽月立刻一阵蜷缩,身体在半空中微微抽搐,嘴里却不停地说着:“谢谢您……”
这句话是发自真心的。
在她第一次向祁渊表达要走的意思时,祁渊就己经做好了留不住她的准备。于是偷偷在双生玉珏中注入了自己的法力,以保持时刻追踪江挽月。
她追了江芸一路,祁渊又何尝不是追了江挽月一路?
从西百余年前,祁渊戳瞎了巨龙的眼睛,从而保证江挽月没有刚落地就葬身龙腹。
还有再见沼泽中,拟态淤泥集群的诡异暴动。
自己无数次死亡的既视感。
每次死掉,都要依靠祁渊的回溯能力,抹除全部的记忆,再次踏上祁渊反复铺平的路。
而现在,她以为再也见不到了江芸,也回到了自己身边。
祁渊替她做了那个坏人。
我真傻,真的,刚刚回到自己的时代,还以为会死在祁渊剑下。
而这句“谢谢”,却是把祁渊气得不行。
擅自脱队,给自己下药,这都是特么的死罪。
我在那里当牛做马,鞠躬尽瘁,到最后都图啥呢?
我抽你是在惩罚你,你满脸潮红地在这说谢谢算什么事儿啊?我又不是在奖励你!
想到这,他更用力地抽打起来。
鞭子每次落在江挽月身上,都伴随着一声惨叫,随后泪眼朦胧地补上一句“谢谢”。
在她眼里,这鞭子哪里是伤害啊!这分明是恨铁不成钢的爱意!
“谢谢您,真的……”江挽月目光迷离,眼角挂着泪花,嘴角却压不住笑意,“请您多打打我吧,我给您添麻烦了。”
祁渊被气得头晕眼花,用鞭子指着江挽月的脸:“你特么知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我陪你玩呢?”
江挽月心里当然明白。
自己给祁渊添了不少麻烦,这点疼不算什么的,都是应该的……而且祁渊己经为自己破例,没有杀掉自己。
要是因为这种事影响了祁渊的威信,自己可是罪大恶极!
所以,只要自己多挨打,祁渊的威严就能被挽救更多,疼一点就忍着点,但每一鞭都是赎罪,都是她的心理泄压阀。
想必……祁渊大人鞭打自己,也是为了自己的心理健康考虑吧……天呐,他真的好温柔。
想到这,她不禁泪眼朦胧。
“啪!”
又一鞭甩到,她闷哼一声,抬起水汪汪的眼睛看着祁渊,扭捏道:“求您了,再多打打我吧……”
“操。”祁渊气喘吁吁,不是抡鞭子累了,是真的心累。
为什么自己明明是管理层,却要给手下当牛做马?为什么这些人一个两个都这么不听话,为什么有人挨打会上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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