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第一天的阳光格外明媚。
孟尔清站在衣柜前己经徘徊了二十分钟，床上堆满了试过又放弃的衣服。她拿起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对着镜子比了比，又摇摇头放回去。
"太正式了..."她小声嘀咕着，手指划过衣架，最终停在一件白色短袖和浅灰色百褶裙上。简单又不失精致，应该适合书店这样的场合。
穿好衣服后，孟尔清坐在梳妆台前，难得地花了些时间打理自己。她轻轻刷了点睫毛膏，让本就浓密的睫毛更加明显，又涂了一层淡淡的唇彩。镜中的女孩眼睛明亮，脸颊因为期待而微微泛红。
"尔清，吃早饭了！"母亲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来了！"孟尔清最后看了一眼镜子，抓起背包匆匆下楼。
厨房里，孟晴正在煎蛋，香气弥漫整个空间。她回头看了一眼女儿，挑了挑眉："今天要出门？"
孟尔清的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嗯...和同学去书店。"
"同学？"孟晴将煎蛋盛入盘中，语气平静，"许慕舟吗？"
孟尔清的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下来，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补充道，"我们只是...讨论暑假作业。"
孟晴将早餐放在女儿面前，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记得带伞，天气预报说下午可能有雨。"
孟尔清点点头，低头专心吃早餐，生怕母亲再问什么让她脸红的问题。早餐后，她帮忙洗了碗，然后回到房间最后检查了一遍背包——钱包、手机、钥匙，还有许慕舟昨天送她的那个钢琴书签。她小心地摸了摸书签光滑的表面，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出门前，孟晴叫住了她："晚上几点回来？"
"大概...五六点？"孟尔清不确定地回答。
"注意安全，"孟晴递给她一把折叠伞，"玩得开心。"
孟尔清接过伞，轻轻拥抱了母亲一下："谢谢妈。"
走出家门，夏日的热浪扑面而来。孟尔清撑起遮阳伞，向公交站走去。中央广场离她家有三站路，她提前了半小时出发，不想让许慕舟等她。
公交车上人不多，孟尔清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的景色飞快掠过，她的思绪却飘回了期末考试结束后的那几天。许慕舟每天都会发消息给她，有时候是分享一首歌，有时候是问一道数学题。每次手机响起，她的心都会轻轻颤动。
中央广场站到了，孟尔清下车时看了看手表——还有二十分钟才到约定时间。广场中央的喷泉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周围己经有不少游客和市民在散步休息。
她找了个能看到喷泉的长椅坐下，从包里拿出一本书假装阅读，实际上每隔几秒就会抬头张望。
一点五十五分，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广场另一边。许慕舟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头发看起来刚洗过，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他手里拿着两杯饮料，正西处张望寻找着什么。
孟尔清站起身，犹豫着要不要挥手。就在这时，许慕舟转过头看到了她，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他快步走过来，阳光在他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你来得好早，"许慕舟递给她一杯冰奶茶，"我还以为我会先到。"
孟尔清接过饮料，冰凉的触感让她发烫的手指舒服了些："我...刚好没什么事，就提前出来了。"
"尝尝看，是你上次说喜欢的茉莉口味。"许慕舟在她身边坐下，两人之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会太远显得生疏，又不会太近让人不适。
孟尔清小心地吸了一口，清甜的茶香在口中弥漫开来。她惊讶地抬头："你还记得？"
"当然，"许慕舟笑了笑，"音乐社聚餐那次你说了好几次好喝。"
孟尔清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低头又喝了一口奶茶，掩饰自己微微上扬的嘴角。
"对了，"许慕舟从背包里拿出一张传单，"你看这个，新开的那家书店今天有古典音乐专区展览，还有限量版乐谱。"
孟尔清接过传单，上面印着"知音书屋"几个大字，下面详细列出了各种活动和优惠。她的目光被"肖邦手稿复制品特展"吸引住了。
"真的要去这里吗？"她忍不住问，"这看起来...很高档。"实际上她想说的是"很贵"，但没好意思说出口。
许慕舟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别担心，我有会员卡，可以打折。"他调皮地眨眨眼，"再说，庆祝暑假开始，奢侈一下也没什么。"
孟尔清点点头，跟着他站起身。两人并肩穿过广场，许慕舟体贴地走在靠马路的一侧，时不时提醒她注意脚下的台阶。这种细微的照顾让孟尔清心头一暖。
知音书屋比想象中还要豪华。宽敞明亮的空间里，书架错落有致地排列着，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纸墨香和咖啡味。入口处显眼的位置摆放着古典音乐专区的大幅海报。
"这边。"许慕舟轻轻碰了碰孟尔清的手肘，引导她走向音乐专区。他的触碰很轻，却让孟尔清的手臂像过了电一样微微发麻。
音乐专区布置得典雅精致，中央的玻璃柜里陈列着几份珍贵的乐谱复制品。孟尔清立刻被吸引过去，俯身仔细观看那些精细的音符。
"这是肖邦的《夜曲》Op.9 No.2,"她轻声说，手指隔空描摹着乐谱的轮廓，"我去年学过这首。"
许慕舟站在她身边，目光落在她专注的侧脸上："不愧是尔清，真厉害。"
他们在音乐专区逛了将近一小时，翻阅各种音乐理论和名人传记。许慕舟找到一本《电影配乐中的古典音乐》，兴奋地指给孟尔清看里面提到的几部她喜欢的电影。
"要不要买下来？"孟尔清问。
许慕舟看了看价格，犹豫了一下："有点贵...算了。"
孟尔清注意到他的表情，悄悄记下了这本书的名字。
离开音乐专区后，他们又逛了文学区和艺术区。在一排书架之间狭窄的过道里，孟尔清伸手去拿一本画册时，不小心碰到了同样伸手的许慕舟。两人手指相触的瞬间，都像被烫到一样迅速缩回，然后又同时笑了起来。
"你先。"许慕舟绅士地后退一步。
孟尔清拿下画册，翻开一看，是莫奈的睡莲系列。她正想和许慕舟分享，却发现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本书上。
"怎么了？"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许慕舟拿起那本书——《日本现代文学选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想起你上次说你爸爸是日本人...就有点好奇。"
孟尔清的表情微微一滞："我...其实不太了解日本文化。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回日本了，我们很少联系。"
许慕舟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不适，立刻将书放回原处："抱歉，我不该提这个。"
"没关系，"孟尔清勉强笑了笑，"我们去结账吧。"
收银台前，孟尔清拿出那本《电影配乐中的古典音乐》和自己的钱包，却被许慕舟拦住了。
"让我来，"他坚持道，"就当是庆祝你考了年级第一。"
孟尔清想拒绝，但看到他坚定的眼神，只好点点头："那...谢谢。"
许慕舟结完账，将书小心地装进背包："三楼有个音乐主题咖啡馆，要去试试吗？听说他们的提拉米苏很好吃。"
咖啡馆装修得很有艺术气息，墙上挂满了著名音乐家的肖像，角落里甚至放着一架供客人随意弹奏的钢琴。他们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能看到广场的喷泉和来来往往的行人。
"你今天..."许慕舟看着孟尔清，突然笑了，"很好看。"
孟尔清正端起水杯，听到这话差点呛到。她放下杯子，感觉脸颊发烫："谢...谢谢。你今天看起来也不错。"
许慕舟笑得更加灿烂了，眼睛弯成两道月牙："尔清，你害羞的样子真可爱。"
这句话让孟尔清的脸彻底红到了耳根。幸好服务员及时送来他们点的提拉米苏和咖啡，给了她转移注意力的机会。
甜点的确如传说中美味。他们一边享用，一边聊着暑假计划、喜欢的音乐和书籍。
就在这时，咖啡馆角落的钢琴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江墨婷穿着一身淡粉色连衣裙，优雅地在琴凳上坐下。
江墨婷的手指在琴键上流畅地舞动起来，模样优雅又高贵，成功吸引咖啡馆里所有人的注意。
“江墨婷？”许慕舟惊讶道：“她怎么会在这？”
孟尔清笑了笑：“等会过去打个招呼吧。”
一首曲子结束，江墨婷弯腰致谢，掌声如注。
许慕舟和孟尔清朝她走了过去，江墨婷微微睁大了眼睛，惊讶道：“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
“当然是过来买书的了，大小姐…”许慕舟嗤鼻道：“那你怎么会在这弹钢琴啊？兼职吗？”他大胆猜测道，虽然他知道这个可能性几乎为零。
“许慕舟，”江墨婷眯着眼看他：“你可是真敢开口啊，信不信我把你耳朵拧下来啊！”
“好了，墨婷，”孟尔清偷笑道：“他就是不知道往哪个方向猜了而己。”
“切，”江墨婷冷哼一声：“这里老板是我爸的朋友，让我过来热个场子而己。”
“好了好了，”孟尔清笑着对她道：“过来一起吃提拉米苏吧，味道不错。”
江墨婷高傲的应下，又慷慨的叫来服务员加了不少东西，吃了没一会她便离开了，理由是“练舞蹈”，她主动付了账，离开了。
二人走出书店时，天色己经开始变暗，远处传来隐隐的雷声。孟尔清想起母亲给的伞，从包里拿了出来。
"要下雨了，"她看了看天空，"我们回去吧。"
许慕舟点点头："我送你。"
他们走向公交站的路上，雨点开始零星地落下。等车的人很多，大家都想在下大雨前赶回家。公交车到站时，人群一拥而上，孟尔清差点被挤倒。许慕舟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手腕，用身体为她隔开拥挤的人群。
"抓紧我。"他在她耳边低声说，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
孟尔清的心跳加速，手指不自觉地抓住了许慕舟的衣角。车厢里拥挤不堪，他们被迫站得很近，近到孟尔清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气，近到每一次刹车都会让她不小心撞进他怀里。
"抱歉..."第三次撞到许慕舟胸口时，孟尔清红着脸小声说。
许慕舟没有回答，只是用一只手牢牢抓住扶手，另一只手护在她身后，防止她再次摔倒。他的表情专注而温柔，在车厢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迷人。
两站路后，车厢终于空了一些。孟尔清和许慕舟找到了两个并排的空位坐下。雨己经下大了，敲打在车窗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今天...很开心。"等车时，孟尔清小声说。
许慕舟转头看她，目光柔和："我也是。"
公交车来了，这一次车厢里空荡荡的。他们选了后排的双人座，肩并肩坐着，偶尔因为车辆的颠簸而轻轻相碰。
"对了，"许慕舟突然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给你的。"
孟尔清接过盒子，轻轻打开。里面是一个精致的银色音符形状的书签，与她之前收到的钢琴书签正好配成一对。
"我看到它就想到了你，"许慕舟的声音很轻，"希望你喜欢。"
孟尔清小心地抚摸着书签光滑的表面，胸口涌起一股暖流："谢谢...我很喜欢。"
她抬起头，正好对上许慕舟专注的目光。在黄昏的光线中，他的眼睛呈现出一种温暖的琥珀色，里面盛满了孟尔清读不懂的情绪。两人的距离不知不觉地靠近，近到孟尔清能数清他的睫毛...
"孟尔清，"许慕舟轻声唤她的名字，"我..."
"叮咚——"公交车的报站声突然响起，"下一站，枫林小区。"
孟尔清如梦初醒，慌忙坐首身体："我...我该下车了。"
许慕舟点点头，表情有些失落："我送你到小区门口。"
下车后，他们并肩走在枫林小路上。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到了小区门口，孟尔清停下脚步。
"就到这里吧，"她说，"谢谢你今天...的一切。"
许慕舟微笑着看她："不客气。关于去海边的事..."
"我会问妈妈的，"孟尔清承诺道，"明天给你答复。"
"好。"许慕舟犹豫了一下，突然上前一步，轻轻拥抱了她一下，"明天见。"
这个拥抱转瞬即逝，还没等孟尔清反应过来，许慕舟己经转身离开了。她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夕阳中，心跳如鼓。
回到家，母亲正在厨房准备晚餐。孟尔清放下背包，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妈，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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