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黑板上的数学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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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黑板上的数学诗

 

周三早晨的数学课前,高一(1)班的教室里弥漫着一股慵懒的气息,多半的同学都趴在桌子上睡着,活跃些的在聊着生活八卦。

孟尔清走进教室时,发现值日表上写着今天的值日生是戴知斓和吕佳伦,但黑板上还残留着昨天英语课的语法例句,粉笔灰在晨光中静静漂浮。

她皱了皱眉,目光扫向教室后方——戴知斓正手忙脚乱地翻找作业本,胖乎乎的脸颊涨得通红;吕佳伦的座位空空如也,桌上摊开的课本显示他离开得很匆忙。

"今天谁值日?黑板怎么没擦?"段暄站在讲台边皱眉道,手里的点名册拍打着掌心。

戴知斓猛地抬头,圆脸上瞬间失去血色:"我、我忘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吕佳伦说他早上有事..."

段暄叹了口气:"房老师三分钟后就到。"

教室里顿时骚动起来。房睿衡对黑板清洁有着近乎苛刻的要求,上周三班就因为有粉笔灰被罚抄了一整章的数学公式。几个同学己经开始慌张地收拾桌面的草稿纸,生怕被连累。

孟尔清正准备起身,一个身影己经大步走向讲台。许慕舟卷起袖子,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随手抓起板擦。

"别慌,我来。"他冲戴知斓笑了笑,"下次请我吃小卖部的糯米糍就行。"

戴知斓立刻慌了神从座位上起来,脸涨得通红。

板擦与黑板接触的瞬间,教室里响起刺耳的摩擦声。许慕舟的动作又快又狠,粉笔灰像雪花般纷纷扬扬落下,沾在他的睫毛和校服领口上。但昨天的笔记太过顽固,仍有几处英文单词的痕迹依稀可辨。

"糟糕,湿抹布在哪?"许慕舟转头问道。

戴知斓指了指后门的清洁角:"昨天大扫除后没洗干净..."

那块抹布皱巴巴地挂在桶沿,己经干得发硬。许慕舟啧了一声,突然抓起自己的水杯,毫不犹豫地把半瓶柠檬水倒在了黑板上。

"喂!"段暄惊呼,"房老师最讨厌黑板湿着上课!"

许慕舟充耳不闻,用袖口代替抹布,在黑板上画着大圈。水珠顺着黑板槽滴落,他额头上的汗珠也跟着往下淌。混合着柠檬水的粉笔灰变成了淡白色的泥浆,在他的袖口留下道道痕迹。

孟尔清看着许慕舟的背影,他深蓝色的校服后背己经湿了一片,紧贴在肩胛骨上。阳光透过窗户照在那片水渍上,折射出细碎的光点。

"还有一分钟!"守在门口望风的陈洛峰压低声音喊道。

许慕舟加快了动作,但黑板中央仍有一块顽固的污渍。就在他准备再倒一些水时,一只白皙的手递来一块折叠整齐的湿手帕。

孟尔清不知何时己经站在他身旁,桃花眼里映着晨光:"用这个。"

许慕舟愣了一下,接过手帕时指尖相触,一丝微凉的触感从接触点蔓延开来。手帕上有淡淡的薰衣草香,拂去了粉笔灰的刺鼻气味。

两人并肩站在黑板前,孟尔清负责擦拭上半部分,许慕舟处理下方。他们的动作出奇地协调,就像音乐社那架钢琴上的西手联弹。教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看着这一幕。

"房老师到二楼了!"陈洛峰的声音陡然紧张。

黑板右下角还有一道长长的英文句子没擦干净。许慕舟啧了一声,突然抓起一支粉笔:"Plan B。"

他修长的手指握住粉笔,在黑板上飞快地写下一串数学公式。孟尔清立刻会意,接过另一支粉笔在左侧开始推导。

两人的字迹截然不同——许慕舟的字潇洒不羁,带着几分狂草的味道;孟尔清的则工整清秀,像印刷体般精确。

"完美。"许慕舟后退一步欣赏他们的杰作,嘴角扬起得意的弧度。

孟尔清看着满黑板的推导过程——这是上周房睿衡布置的思考题,全班只有三个人做出来。她的目光扫过许慕舟的部分,惊讶地发现他的思路比标准答案更简洁。

房睿衡推门而入时,教室里安静得能听见粉笔落灰的声音。他锐利的目光扫过黑板,在那片还泛着水光的区域停留了几秒。

"今天的值日生?"

戴知斓战战兢兢地站起来:"老师,是我...我忘了..."

"下不为例。"房睿衡出人意料地没有追究,而是走向黑板,仔细阅读起上面的推导过程,"这是谁写的?"

许慕舟和孟尔清同时站了起来。阳光从他们身后的窗户洒进来,为两人镀上一层金边,黑板上交错的公式像是他们共同谱写的乐章。

房睿衡推了推眼镜:"许慕舟,你的第三步用了非传统方法。"

"简化了计算。"许慕舟难得正经地回答,"孟尔清上周提到过类似的思路。"

孟尔清微微睁大眼睛——她确实在解另一道题时随口提过,没想到他不仅记住了,还灵活运用。

房睿衡的嘴角几不可察地上扬:"很好。"他转向全班,"今天我们就从这道题开始。"

危机解除,同学们长舒一口气。许慕舟回到座位时,戴知斓偷偷塞给他一个草莓味的糯米糍,包装纸上还画了个小小的爱心。

"谢谢。"许慕舟咧嘴一笑,顺手把糯米糍放在孟尔清桌上,"功臣应该是你,要不是你的手帕..."

孟尔清将糯米糍推回去:"你的推导更精彩。"她顿了顿,"我没想到你会记得我随口说的方法。"

许慕舟的笑容变得柔和:"我说过的,你所有的闪光点都值得被记住。"他掰开糯米糍,将大半递给她。

阳光透过糯米糍的包装纸,在地上投下粉红色的光斑。孟尔清接过那半块甜点,指尖沾上了一点草莓粉,像抹了胭脂般鲜艳。

房睿衡开始讲解黑板上的题目,但孟尔清的注意力却飘向了窗外。

下课铃响起时,许慕舟的袖口还沾着粉笔灰和水渍。孟尔清从书包里取出一个小瓶子:"手。"

许慕舟疑惑地伸出手,孟尔清倒出几滴透明液体在他袖口:"去污剂,对粉笔灰很有效。"

柠檬的清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许慕舟低头看着孟尔清纤细的手指轻轻揉搓他的袖口,突然觉得心跳加速。

"孟尔清,"他轻声说,"下次值日,我们还一起擦黑板吧。"

阳光穿过窗户,将两人的影子投在还未擦去的公式上,像一首未完待续的数学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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