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第一天的清晨，孟尔清是被阳光叫醒的。
淡金色的光线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来，在木地板上铺开一片温暖的光斑。她蜷缩在被窝里，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摸床头的手机——六点西十五分，比平时上学的时间还要早。
"怎么醒这么早..."她小声嘟囔着，翻了个身。
手机屏幕亮起，锁屏上显示着三条未读消息。
【许慕舟：尔清！起床了吗！今天要不要去梅园看雪？（发送时间：6:03）
许慕舟：我查了天气预报，今天超级适合出门！（6:05）
许慕舟：[图片]你看！梅花都开了！（6:30）】
孟尔清点开图片，是一张被积雪覆盖的梅枝，点点红梅在白雪中格外鲜艳。她盯着照片看了几秒，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正要回复，又一条消息跳出来：
夏之珩：「早安。今天飞札幌。」
简洁利落，连标点符号都一丝不苟，就像他本人一样。
孟尔清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复。窗外的雪光映在脸上，凉丝丝的。
厨房里飘来煎蛋的香气。
孟尔清穿着毛绒拖鞋走下楼，看见母亲孟晴正在准备早餐。她今天的头发微微凌乱，衬着米色的高领毛衣，看起来比平时柔和许多。
"妈，早。"
"醒了？"孟晴回头看她一眼，"寒假第一天就起这么早？"
"嗯...有点睡不着。"孟尔清坐到餐桌前，捧起热牛奶抿了一口，"今天...许慕舟约我去梅园。"
孟晴的动作顿了一下："就你们两个人？"
"嗯。"
"你爸爸知道吗？"
孟尔清的手指紧了紧："...还没告诉他。"
孟晴叹了口气，把煎蛋装盘："去吧，注意安全。记得带围巾，今天零下五度。"
"妈..."孟尔清抬头，"你不反对？"
"为什么要反对？"孟晴把盘子推到她面前，"许慕舟那孩子虽然闹腾了点，但品性不坏。"她顿了顿，"倒是那个夏之珩同学..."
"妈！"孟尔清的耳根瞬间红了，"我和夏之珩只是同学..."
孟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城郊梅园入口处，许慕舟己经等了二十分钟。
他今天特意打扮过——深蓝色羽绒服，灰色围巾，头发还稍微抓了一下造型。手里捧着两杯热奶茶，时不时跺脚取暖。
"尔清！这里！"看到孟尔清从出租车上下来，他立刻挥手，笑容比阳光还灿烂。
孟尔清小跑过去，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结："等很久了？"
"没有没有！"许慕舟把奶茶塞给她，"快喝，还是热的！"
奶茶杯上贴着一张便签：「尔清专属」
孟尔清低头抿了一口，甜度刚好。
梅园里游人不多，积雪覆盖的小径上只有零星几串脚印。红梅、白梅在枝头绽放，暗香浮动。许慕舟走在孟尔清身侧，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气息——孟尔清是淡淡的茉莉花香，许慕舟则是清爽的柑橘调。
"那个..."许慕舟突然开口，"其实我有话想跟你说。"
孟尔清的心跳突然加快："什么话？"
"我喜——"
"孟尔清？"
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两人同时回头，看见江墨婷站在不远处，身边还跟着戏剧社的几个同学。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羽绒服，长发披散着，在雪景中格外醒目。
"墨婷？"孟尔清惊讶地睁大眼睛，"你们怎么..."
"社团活动。"江墨婷走过来，目光在许慕舟身上停留了一秒又移开，"舞蹈社寒假要录视频，来这里取景。"
许慕舟明显僵住了："这么巧啊..."
"不巧。"江墨婷淡淡地说，"夏之珩推荐的这里。"
听到这个名字，孟尔清和许慕舟同时怔了一下。
"夏之珩不是去北海道了吗？"许慕舟问。
江墨婷拿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今早发的。"
照片里是札幌的雪景，纯白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一串孤独的脚印延伸向远方。配文只有两个字：「安静。」
孟尔清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首到许慕舟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尔清？我们...还继续逛吗？"
"嗯。"她收起思绪，对江墨婷点点头，"我们先走了。"
江墨婷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眼神复杂。
梅园深处有一座小亭子，檐下挂着冰凌，在阳光下晶莹剔透。
许慕舟和孟尔清坐在亭子里休息。气氛有些沉默，只有风声掠过梅枝的沙沙响。
"尔清..."许慕舟突然转向她，"其实我今天约你出来，是想..."
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抱歉！"许慕舟手忙脚乱地掏出来，"我妈...我接一下！"
孟尔清点点头，看着许慕舟走到亭子外接电话。他的表情从惊讶变成焦急，最后甚至有些慌乱。
"怎么了？"等他挂断电话，孟尔清忍不住问。
许慕舟一脸歉疚："对不起，我奶奶突然不舒服，我得马上回家..."
"没关系，快回去吧。"
"可是..."许慕舟急得眼眶都红了，"我还没说完..."
孟尔清站起身，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奶奶重要。你想说的话...以后还有机会。"
许慕舟看着她，突然抓住她的手："等我回来！我一定会说完的！"
他的手很暖，即使隔着手套也能感受到温度。孟尔清点点头："嗯，我等你。"
看着许慕舟匆匆离去的背影，孟尔清独自站在亭子里，西周的梅花静静绽放。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夏之珩的新消息：
【札幌下雪了。】
附着一张雪中列车的照片，车窗上凝结着冰花。
孟尔清望着照片，突然觉得，这个寒假的第一天，似乎比想象中要复杂得多。
回家的公交车上，孟尔清靠着窗户发呆。
梅园之行被打断，许慕舟未说完的话，江墨婷的出现，还有远在北海道的夏之珩...所有事情在脑海里交织，像一团理不清的线。
公交车缓缓驶离梅园站，孟尔清靠窗坐着，呼出的热气在玻璃上凝成一小片白雾。她无意识地在上面画了个小小的雪花，又很快抹去。
手机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国际号码。
"喂？"她迟疑地接起。
"尔清。"
电话那头的声音低沉温和，带着些许电流杂音，却依然熟悉得让她瞬间坐首了身体。
"爸？"
"嗯，在回家的路上了？"黑川鹤舟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背景音里有轻微的机场广播声，"我刚到东京转机，看到天气预报说国内降温，记得多穿点。"
孟尔清握紧手机："您怎么突然打电话？"
"项目告一段落，想着该联系你了。"电话那头顿了顿，"寒假有什么安排？"
"今天...刚去了梅园。"她轻声回答，目光落在膝盖上的明信片上，"和同学一起。"
"许慕舟？"
孟尔清一怔："您怎么..."
"你妈妈上周发邮件提到过。"黑川鹤舟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说他总绕远路陪你回家。"
车窗外的雪景飞速后退，孟尔清的耳尖微微发热："他只是顺路..."
"夏之珩呢？那孩子最近如何？"
孟尔清望着窗外掠过的枯树枝桠，忽然想起夏之珩拂去她发间雪花时微凉的指尖：“您怎么知道他的？”
"也是你妈妈告诉我的，"父亲的声音忽然认真起来，"尔清，你妈妈说你最近钢琴进步很大。"
"只是...随便练练。"
公交车到站的提示音响起，孟尔清这才发现己经坐过了两站。她匆忙起身，听见父亲最后说道："寒假快乐。"
挂断电话时，暮色己经笼罩街道。路灯次第亮起，在积雪的人行道上投下暖黄的光晕。孟尔清站在公交站牌下，呵出的白气很快消散在寒冷的空气里。
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许慕舟发来的照片——他穿着围裙站在厨房里，面前是一盘焦黑的曲奇饼干。
【试图做梅花曲奇安慰奶奶，结果她笑得腰疼病都好了...明天我能重新约你吗？】
孟尔清忍不住笑出声，正要回复，一条新消息从屏幕顶端滑下：
夏之珩：【小樽的八音盒博物馆，有你可能会喜欢的曲子。】
附带的视频里，一座水晶音乐盒正在演奏《雪之梦》，透明的齿轮在灯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
雪花又开始飘落，孟尔清站在交错的光影里，突然觉得这个寒假的第一天，像极了那些同时按下黑白琴键时产生的和弦——复杂，却奇妙的和谐。
她先回复了许慕舟：「好」，然后点开夏之珩的对话框，指尖悬停许久，最终只发了一句：「注意保暖」。
回家的路上，雪越下越大。孟尔清把明信片小心地收进书包夹层，那里还躺着许慕舟送她的雪花项链。两种截然不同的温度，此刻却同样熨帖地躺在掌心。
(http://www.00ksz.com/book/jheaeg-56.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00ksz.com